在计算机将翻译好的航天技术资料全部输入储存器的这天下午,林文海、根乃、特拉斯金、卡文莫东、一兰巴希、得河昂木在基地小会议室里等待开会。在今天的会议上安全署长要宣布出访地球的决定,除了林文海和一兰巴希心知肚明外,其他人谁也不知道将要召开的是什么会议。稍许,温斯特曼在勒莫罕治的陪同下来到小会议室。一同来的还有另外4个陌生人。等待开会的6个人同时站起来迎接。
温斯特曼坐在主席的位置上,勒莫罕治和另外4个人坐在旁边。
勒莫罕治正襟危坐:“诸位,安全署长温斯特曼阁下代表联邦议会主席宣读出访地球的官文,并为大家颁发证书。这是你们的荣幸,这是你们的光荣。请大家欢迎。”在座的人都热烈鼓掌。
温斯特曼用手制止掌声,说了简短的开场白后向与会者介绍同来的人:“这位是飞船制造工程师。”
被介绍的人站起身:“我叫庚红列东。”他向大家顿首。
“这位是新闻专家。”署长将手指向第二个陌生人。
被介绍者站起身:“我叫奈哈灵得。”他向大家行了鞠躬礼。他手里拿着微型摄像机,拍摄会场的景况。
署长向第3位陌生人挥了下手:“这位是石让里兹先生,是安全专家。”
石让里兹站起身:“我负责访问团的安全和礼仪。”
署长的手指向女士:“这位是女膳食师,名叫阿孔几纳。”
“希望大家喜欢我做的饭菜。”阿孔几纳向大家鞠躬。
温斯特曼抬起头说:“其他人的情况由航天基地总裁介绍。”他坐在椅子上喝着饮料。
勒莫罕治神情严肃:“宇宙事务部副主任林文海为访问特使。”
林文海站起身向大家微笑:“希望我们共同努力,完成访问任务。”
勒莫罕治简单介绍机组人员:“船长根乃,驾驶师特拉斯金,导航师卡文莫东,能源、机械师得河昂木,通讯师一兰巴希。”
温斯特曼见勒莫罕治介绍完毕,便打开文件夹:“现在我宣布:林文海为安朗赴地球访问团团长。机要秘书一兰巴希。访问团成员根乃、庚红列东、奈哈灵得、石让里兹。其他人员的职务前面已经介绍过了。我希望访问团成员和机组人员齐心协力,为完成访问任务做出努力。安朗联邦议会主席云吉宇刚非常重视这次访问,他说这是空前而伟大的宇宙事业,你们的名字会永远载入宇航史册。他祝大家身体健康,旅途愉快。我们大家要明白,这次出访任务宏大,航程遥远,只有统一思想,保持警惕,团结一致、共同努力才能完成任务。访问团成员的职务是对外的,对内你们是一个组织,就是太空航行组,由根乃负全责。旅途漫长,飞船航行只能夜以继日,为了便于工作和休息,每个人须兼职。林文海兼副船长,奈哈灵得兼副通讯师,庚红列东兼副能源、机械师,石让里兹和阿孔几纳负责飞船的安全和大家的生活。所有的人都要服从两位船长的指挥。”他为每个人颁发了访问证书。他把议会主席的信函递给林文海,又将一本厚书交给林文海:“这是《安朗文明史册》,它汇集了安朗各方面的文明成果及历史,把它和访问信函一同交给我们安朗的朋友。”他又面向大家:“希望你们合作愉快,不辱使命。”然后他拉住林文海的手,两只眼睛注视着林文海,象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林文海的名字他不知听了过多少遍,林文海的事情不知听了多少件,但林文海其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尊容。你真是一位难得的人才,你为我们安朗做了很多贡献,我代表安朗谢谢你。这次代表安朗访问地球是对你的奖赏,也是给你的艰巨使命。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只有你才能担此重任。我欢迎你再回到安朗来,为我们共同的宇宙事业做出贡献。”他向林文海伸出手:“祝你成功。”
林文海双手握住署长的手:“谢谢阁下,我一定不负所托。”
第二天上午,温斯特曼来为访问团送行,他给每个成员发了《出访必读》以及两件礼物。他在敬壮行酒时说:“我祝诸位出航顺利,访问顺利,归途顺利。我送给大家的这两件东西,你们一定要保存好,它是你们人生安全和访问成功的重要法宝。”
勒莫罕治神情严肃地站起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署长两件礼物的功能。这块手表是最新研制的秘密通讯工具,只要一按侧面的小钮,就可以把你的声音变成自由电波发出去。这种自由电波遇到物体会拐过去,直达接收器。如果遇到危险情况,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可以通知其他人。当感到手表振动时,一按小钮就可以听到声音。它还可以显示声源的方位。它的传输距离为4万千米。”他举起戒指:“署长送给你们的蓝宝石戒指,不仅是装饰品,而且是隐蔽武器。在危急时刻只要按一下蓝宝石,它就会发射出一种看不见的射线,这种射线可使对方昏睡3个小时。这两件法宝你们要带好,它可以使你们转危为安。”他脸上带着微笑:“林文海团长,你要保证大家在地球的安全,要记住安全高于一切。在危急时刻,只要保证大家的安全,你可以交出资料。”
“是!”林文海虽说答应得很痛快,但心里却很沉重。因为他知道地球人对外星人很好奇,有人为了了解外星人,竟解剖外星人作研究。所以他很担心随行人员的安全,怎样才能保证出访人员的安全?应该采取些什么措施?这是他要好好考虑的问题。
勒莫罕治环视会场:“诸位有什么要说的吗?”他略作停顿,见无人说话,便站起身:“那就请大家与家人话别,然后到飞船待命。”
门外有好多送别的人。有送儿子的父母,有送丈夫的妻子,有送手足的兄弟姐妹,有送朋友的朋友。亲戚朋友把各自送别的人围在中间,有的说着嘱托的话,有的说着祝福的话,好象所说的话都留到这个时候似的,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总是说不完。别的亲朋好友只围着一个出访的亲人,沃来曼森的家人却围着两个出访的亲人。但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每个人都在抓紧时间和自己的亲人说话。弗可哈顿拉着林文海的手:“给我带个你们地球的姑娘来好吗?”成熟的弗可哈顿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所思所想。
勒莫罕治在儿子肩上拍了一下:“你在说什么,这个坏小子,我要把这话告诉你女朋友,让她知道你的爱心已经跑到了地球上。”
“我没有见过地球姑娘,只不过想看看嘛。”弗可哈顿辩解着。
林文海摇着弗可哈顿的手:“你想看看倒是很容易,我多拍些漂亮姑娘的录像,拿回来让你看个够。”
弗可哈顿笑着点点头:“文海哥,你可要履行你的诺言,要是自食其言的话,可别怪我揭老底,到时候你的形象可就惨不忍睹了。”
可诺安吉拉着女儿的手,两眼泪水汪汪的:“地球可不比安朗,再不能疯疯癫癫的,要严格遵守访问团的纪律。到了那里语言不通,不要单个行动,人生地不熟的,千万不能使小性子,要注意安全。”
“妈妈,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说的话地球人听不懂,但他们说的话我能听懂,因为我有语言翻译晶体。这可以预先知道他们的行动计划和动机。”一兰巴希用纸巾给妈妈擦着眼泪。
“那也不能成为乱跑的理由啊。”可诺安吉抚摸着女儿的秀发。
“妈妈,我是访问团的成员,我会遵守访问团的纪律,不可能单独行动,你就别为我操心了。”一兰巴希把头靠在母亲的肩头。
木泽尼兰伸手拉住文海的手:“你可要负责好一兰巴希的安全。”
林文海咬着牙,闭着嘴,对木泽尼兰点点头。他不敢说话,怕自己感情失控,引起两位老人伤心落泪。
沃来曼森扶着文海的肩膀:“访问结束就回来,我们去宇宙旅行。”
林文海还是没说话,仍旧点点头。为了不露馅只得强装笑脸。
一兰巴希走到爷爷、奶奶面前,挽住奶奶的胳膊说着悄悄话。
林文海一步跨到可诺安吉和勒莫罕治面前:“阿姨。”他不知道应该对她说什么好,两只眼睛看着可诺安吉。
可诺安吉揽住文海的肩:“孩子,我祝你一路平安。此次到你们地球访问,你要全力保护一兰巴希,一定要给我把女儿安全带回来。”
“不!”勒莫罕治语调不高,但语气坚决,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可诺安吉抬起头看着丈夫:“你这是啥意思,难道我说得不对?”
勒莫罕治表情很严肃:“文海,你是访问团的团长,要把所有的人都安全地带回来,这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
可诺安吉乜了丈夫一眼:“我以为你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原来是官话,我现在说的是自己姑娘的安全问题。”
“阿姨,总裁说得对,负责大家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林文海的神情非常严肃:“请你们放心,我会用生命去保证每一个人的安全。”
“千斤的承诺可要时刻铭记在心啊。”勒莫罕治的话显得语重心长。他看着站在远处的安全署长,温斯特曼向他点点头,他走向根乃:“船长,准备登机。”根乃向家人挥手告别,转身走向飞船。他的行动象无声的命令,其他的人相继跟在他身后,边走边向亲人挥手告别。
一兰巴希跑到勒莫罕治面前:“爸爸,谢谢你。”话没说完就一头扑到父亲怀里。她觉得慈祥的父亲太爱她了,竟然同意了女儿离开自己的要求,这是一般的父亲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因此她格外感激父亲。
勒莫罕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只要你高兴就好。但地球是个陌生的星球,你可要时时处处小心。要有危险赶快离开,这样才能掌握主动。”
一兰巴希抬起头,她眼里含着泪水:“放心吧,爸爸,我会和两位船长配合,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完成访问任务,载誉而归。”
勒莫罕治一直深情地注视着女儿,听了女儿的话,笑着点点头。他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快去吧,爸爸相信你,因为你长大了。”
一兰巴希一步三回头,并频频向亲人挥手。她的眼泪象渗出的泉水,不断地流着。她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林文海向勒莫罕治全家、向他熟悉的人挥手告别:“再见!再见!”他终于战胜了自己的情绪。
闪电1号飞船得到离港的命令,一眨眼便离开了安朗星球,这给送亲友的人们留下了难以驱散的遗憾。人们还没有看到飞船升空,飞船就无影无踪了,使人们感到心里空落落的。大家带着这种难以释怀的心情,收回僵直的目光。他们无声地站着,人们还没有从惜别之情中走出来。
沃来曼森、勒莫罕治和弗可哈顿仍旧默默地看着天空,木泽尼兰、可诺安吉在嘤嘤哭泣。女人的感情比男人脆弱,这在宇宙不同星球的人群中都是如此。因为女人有着丰富的感情细胞,她们天生就多愁善感,喜怒哀乐溢于言表。勒莫罕治扶着木泽尼兰,弗可哈顿搀着可诺安吉,他们随着自己母亲的脚步慢慢向大门挪着。他们谁也没有劝解自己的母亲,因为他们知道离别之情是难以劝阻的,只有等待这种情绪自己过去,否则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沃来曼森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其实他的心里也很难过,泪水亦在眼眶里打转,只是没有流出来罢了。以前他多次送儿子或孙女出航,但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他知道今天主要是因为文海的缘故,或许和文海的分别是永远。
飞船内的人分成两班,正在工作的一班是根乃、特拉斯金、庚红列东、奈哈林得和阿孔几纳。现在休息的另一班是林文海、卡文莫东、得河昂木、一兰巴希、和石让里兹。一班白天工作,另一班晚上工作,这样才能适应常年航行的需要。根乃船长注视着大屏幕,屏幕上的天体刚开始象好多乒乓球在跳动,接着闪动的天体就象高速流动的天体河流。这种高速跳动的画面让人目不暇接,晃动的画面让人难受得直恶心。根乃知道飞船的速度已经接近光速。
一兰巴希的情绪恢复了平静。她在电脑上找有关地球的资料,她要对地球的自转,公转速度,气候,温度以及大气压强等有个了解。
林文海呆呆地坐在休息室的床上,他的分别情绪还没有过去。一下子离开生活了两年多的安朗,一下子离开关心爱护他的沃来曼森爷爷和木泽尼兰奶奶,他的感情接受不了。有人可能会说:别自作多情了,安朗又不是你的母星球,沃来曼森和木泽尼兰又不是你的亲爷爷奶奶, 何必伤感呢?林文海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正因为如此,才显得他们的关心和爱护更加可贵,才让他难以割舍。正因为如此,安朗人对自己的教育和培养才更加刻骨铭心。他感激沃来曼森和一兰巴希对自己的帮助和教导;他感激宇航学院的老师给自己传授知识;他感激卡文莫东给自己传授宇宙航行的导航知识和经验;他感激太特云杰和根乃船长带自己实习;他更感激勒莫罕治叔叔把自己培养成一名宇航员。此时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些安朗朋友对自己的帮助太大了,特别是沃来曼森一家人,自己要铭记在心,如果有机会一定予以报答。想到这里,林文海的离别痛苦减轻了。他振作精神,拿出笔记本草拟《旅途学习安排》。他想跟飞船制造工程师庚红列东,学习制造飞船的知识,以填补自己这一方面的知识空白。每天下午学习6小时,航行中总共1800小时,这个学习时间是够充裕的。他作完学习安排,又写起航行日记。他要将航行中的重要见闻和思想感受都记下来,这样既可以积累见识,又可以丰富自己的航行经验。今天是航行的第一天,他记载了欢送出航的情景和访问地球的心情。日记的内容是这样的:“今天,我们要去访问地球。安全署长、基地总裁、爷爷、奶奶、阿姨和弗可哈顿都来送行。我此时才觉得那样的难舍难分。安朗已成了我的第二故乡,他们已成了我不可忘记的亲人。
“访问地球是我荣归故里的大好机会,我可以见到爸爸、妈妈和奶奶。可以见到晓娅,不知道她如今在干什么?她很可能在上大学。一年的旅途多么漫长,漫长得令人生厌。如果我能象电视剧里那样,往仪器中一站,一转眼就回到地球,那该多好呀。”林文海闭着眼睛,他的心已经飞到地球。亲人的形象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个接一个,就象电影一样。他想象回到地球的情景,爸爸见到他会说:“我的儿子长大了。”妈妈见到他会说:“小海,你跑到哪里去了?妈妈好想你呀。”奶奶则会说:“我的孙子长出息了。”晓娅会说:“……”他想不出晓娅会说什么。他的心缩了一下,于是睁开眼睛。他突然意识到,分别这么长时间,不管是谁都会有很大的变化,自己的变化就很大。宇宙间的事物都在发生变化,特别是年青人,正在成长期,变化会很大。那么方晓娅会有些什么变化呢?他想了好长时间也想象不出来。于是他想快点见到晓娅,看看她有些什么变化。
航行在浩瀚宇宙中的闪电1号飞船,就象爬行在星球上的一只蚂蚁,林文海此时的感觉就是这样。尽管飞船是每秒钟30万千米的速度也无法满足他此刻的心情,归心似箭的林文海希望光速飞船的速度快点,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