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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风雪夜归人

漫天的大雪铺天盖地而来,。山上、树上、所有所有裸露在世界上的物质都被厚厚的雪所覆盖。天地只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白色。但是红色的春联与白色的雪花在天地间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天地间因为这两者的对比而体现了这个世界存在的真实性。可是时常会有人怀疑存在本身,这个小城里在下着大雪,因此由这座城市的雪所构成的晶莹剔透的世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而对于城市中生活的人们处于一种与大雪之外时空的恍若隔世的状态则是再正常不过的。

晚上,雪停了。新年街上的繁华在初晴的夜晚显得更加妩媚。在这样美好的夜晚,人们都在家吃着团圆饭,然而真正的欢聚一堂并不会在每个家庭得到实现,依然会有某个家庭里一如既往的冷清,经历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最后剩下的可能就只是绝望了。但是年轮的印记在这个夜晚将是最公正的见证者,新旧更替,轮回划过一个圆后又重新启程。

没有人确切地知道谁会回来,谁将离开。

这一天的最后一列火车靠站,从车上下来的人不多,但是绝对不少。人群迅速地往出站的地方涌去。只有一人并不匆忙几乎是磨蹭着向那个方向走去,他身穿黑色的大衣,在冷清站台上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孤独。他不时回首看刚下来的那辆火车,在黑暗中,它将他一路送回了这个令他难以面对的城市,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和它共同穿越过了白天和黑夜、清醒和睡眠。他似乎有点不舍,那渴望永远向前驶去、永不停留的心情还是深深地潜藏在他的心中,像蛇一般时常噬咬他的心肺。但是此刻他确确实实回来了。然而唐西并不知道他会回来,尽管她一直在等他。这个时候,唐南一家人正在和刚回来不久的子皓寒暄。灯火通明的夜晚,烟花在天边盛放,爆竹声阵阵,彩色的街灯闪闪烁烁,千辰缓慢地行走在街道上,大雪一片片落在他身上,寒风瑟瑟紧逼。但是他还没下定决心去唐南家,因为过年街上的人很少,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人在外面游荡。

终于,他轻轻地敲开了那扇门。

开门的是宋子皓。子皓先是一脸诧异然后他呆呆地望着门外的人,这个只有小时候见过几面的表弟。

“回来了!”子皓惊喜地喊道,他对他的厌恶早已随着时间消失了。

“嗯。”

“外面雪很大吧,瞧你的衣服都变成白色的了,快进来。”

“千辰!”唐西早已料到,就在刚才她还和姐姐埋怨外面的大雪可能会封路,现在千辰终于回到了家里,她早已止不住泪水,上前拉住儿子的手。

“妈。”

“臭小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妈了呢!”

唐南夫妇见是千辰回来也很高兴,唐南去屋里找了件子皓的干衣服给千辰,宋卫河则去厨房拿碗筷。

宴席上,大家都聊的很尽兴,子皓很活泼地说了很多大学的趣事惹得唐南夫妇大笑不已,而千辰则还是大家问一句他答一句。突然唐南问起了子皓的恋爱,子皓这次也是毫不含糊地全部告诉了父母。他说自己先后谈过四个女朋友,然而前三个都不适合,只有现在这个才动了真情。现在这个是一个留学生,外国妞。但是两人志趣相投,最终走在了一起,也是缘分使然。然而这次过年她本来打算不回家的原因就是他想陪她,她又不能回去,他决定带她来家里然而她不同意,最后她国外的姐姐来看她,于是她就跟姐姐走了,所以他一个人回来了。

说到外国女朋友的时候,唐南多少是有些不开心的,虽然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然而还是无法接受一个外国儿媳妇,这只是她心里的话,对于正说在兴头上的儿子,她只是温柔地笑笑,并没有说一句自己不乐意之类的话。

“儿子,爸问你一句话,要是以后人家要回国你怎么办?”

“嗨,这个嘛,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要是她想回国的话,那我就陪她一起去国外。”

“你可要想清楚啊,国外到家的距离可是非常遥远的,这样你以后回家的机会就很少了。”宋卫河无奈地望着儿子。

“爸,你放心,要是真这样的话,我保证经常回来看你和妈。”

“哎,老宋,别讲了,这是他自己的事情,让他做决定吧,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今晚我们不谈这么沉闷的话题。大过年的!”

“老妈万岁。”

“哈哈哈哈,要我说,孩子们的事情我们也管不了多少了,让他们自己去吧,只要这一生开心就好。”

“也是。”

“姨妈最开明。”

宋卫河显然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很快就露出了笑容。看到千辰默默地不说话,他就夹了一块鱼肉给他,“千辰,多吃点,啊。这一路上风尘仆仆肯定累坏了。本来饭后要守岁,但是你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谢谢姨父。”

“妈,你身体怎么样了?”千辰并并不吃姨父夹得菜,也不去看他,只顾跟旁边的唐西说话。

“嗐,老毛病了,不碍事的,别担心孩子,妈就是想让你回来陪陪妈,也让我好好照顾你,你一个人举目无亲在远方妈怎么放心的下呢?”

“嗯嗯,以后我都会回来的。”

“哎,千辰有没有谈小女朋友呀在大学?”

“没有。”

“哈哈哈,我看你这小脸长的越来越俊了,应该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吧?”

“没有。”

“行,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副脾气,哥服了。”

“子皓,怎么跟弟弟说话呢?”唐南白了儿子一眼。

“没事没事,弟兄俩个嘛,本就应该无话不说,开开玩笑也是很正常的。”唐西笑道。

“来来来,大家喝一杯,这是刚烫的黄酒。”

“好好好,爸我就知道你还是好这口,所以才特意买给你的。”

“哈哈哈哈,知父莫若子啊!”

千辰看着面前关系亲密的父子俩,他自己拿起酒喝了并不和他们碰。

窗外雪继续下着,鞭炮不时响起,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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