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达线了，我达线啦……”赵小凡大步流星健步如飞地朝拐角胡同巷子跑去，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在庭院里的枯井里。
赵小凡不聪明，毛毛躁躁的个性，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看上去小小瘦瘦的个子，白白净净的小脸儿，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人群里十分不起眼，就跟他名字一样平凡弱小。
赵小凡以前不叫这名儿，因为小时候不长个还容易生病，他老爹给他去找了个江湖术士算命说，要改名字叫小凡才能逢凶化吉。说来也怪，自从改名字之后，赵小凡相安无事地过完了他18岁成人礼生日。
“你这孩子，瞧把你高兴的，慢点儿~”门口的周大爷一脸笑意迷人顺带打了个哈欠，“春困夏乏秋盹冬眠，眼下怕是酷暑了吧，放榜大概是这个盛夏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哟，自己也快要退休啰。”
“胡叔叔，嘉尔呢?公布成绩了，怎么不见人影？”赵小凡头也不抬轻车熟路地打开冰柜拿出一支雪糕问道。
“你这臭小子，又偷吃我雪糕，一支3元大洋，回头叫你老子批发回去，我这做生意呢！”胡景国佯装要揍赵小凡的样子，一面又朝里屋大声疾呼。
“叔叔，别喊了，我进里屋找她吧。”话音刚落，就如一阵风似的消失了。胡景国那句“刚打扫的卫生别忘了换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赵胡两家做邻居20多年，赵小凡和胡嘉尔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俩人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家人也定了娃娃亲。胡嘉尔为人仗义，大大咧咧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完全不是赵小凡的菜。
小时候两人经常干嘴仗，谁也看不上谁。胡嘉尔嫌弃赵小凡孱弱没有男子汉气概，赵小凡对霸道爱管闲事的胡嘉尔也是一脸嫌弃。女生发育早，胡嘉尔在小学第一次来列假不知所措，还被班里几个顽劣的男生取笑。赵小凡不知道这天哪根筋不对，神经大条地朝为首的胖子泼了一杯水。结果就是强出头的赵小凡被揍得鼻青脸肿，回家还不敢告诉父亲谎称路上被绊倒摔的。
这事过后，胡嘉尔主动向赵小凡示好，建立起十多年的革命情谊。或许女生的情感比男生更为细腻敏感一些，那时起有些难以言状的情愫在胡嘉尔心底滋生。
“媳妇儿，媳妇儿~你在哪儿？”私下无人的时候，赵小凡总爱以一副本来就定了娃娃亲理直气壮的表情，耍贱喊胡嘉尔媳妇儿。
胡嘉尔正上网查找学校资料，听到“媳妇儿”脸都绿了：“赵小凡，你咋这么厚脸皮，谁是你媳妇儿？”胡嘉尔话里虽然尽是嫌弃，心里却是挺喜欢赵小凡一口一声媳妇儿地喊。
“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看成绩，怎么先走了？”赵小凡一脸委屈无辜的样子。
“嗯……额……那什么……”胡嘉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不想告诉赵小凡她的高考成绩超过国家线30分，胡景国一定会让她报考重点大学，可她一心只想和赵小凡上同一所大学，就像过去十多年那样。“话说回来，你这次也达国家线了，准备报考哪所大学？”
“槐市槐州大学。”赵小凡从未有过的坚定，他心里明白只有他去槐市才有可能找到他的母亲。赵小凡三岁那年，母亲不甘清贫撇下他们父子跟一个离婚的有钱男子到了槐市。赵小凡想找到母亲可不是为了上演什么母子重逢喜极而泣感人肺腑的电影情节，他只是想当面问问母亲有没有后悔抛弃他？金钱是不是当真那么重要？
“哦，对了，差点儿把正事忘了，今晚我爸请吃饭，让你和胡叔叔一道过来，别忘了啊！”赵小凡总是这样不分主次，毛毛躁躁耽误事。
……
这晚，赵家张灯结彩比过年还喜庆，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在石家村这个小镇，考上大学确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事。
赵斌一边招待远道而来道贺的亲朋好友，一边思量着马上接踵而至的志愿填报，想想赵小凡文科不行数学又差，真不知道填报什么专业好。
饭后，赵小凡和胡嘉尔帮忙收拾残羹剩汁，赵斌问他俩志愿填报的事情：“嘉尔，叔叔问你，你打算填报什么专业啊？我家小凡文科不行数学还差可以学什么专业啊？”
胡家儿噗嗤笑出声来：“这个你得问小凡啊，毕竟志愿还是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填报的好。我自己都没想好填报什么志愿呢！”
不知道是不是借着酒劲儿，赵小凡大手一挥：“法语！老子要学法语！”赵小凡报考法语的初衷很简单，因为招生指南上清楚写了这个专业不需要学线性代数、高数和跟文学任何科目。
在这个小镇会讲英语的人都屈指可数，倘若学了法语回来怕是也找不到工作啊。赵斌虽然心里隐隐担忧，但面对从小缺少母爱的小凡又极为疼爱：“好！咱就学法语啦！”
法语，法语。胡嘉尔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赵小凡的志愿。
关掉志愿填报的网页，胡嘉尔心满意足地躺下。夜深了，起风了，大概是胡家一场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