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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身后有鬼

“孝杰,这么快你就回来啦!人救回来没?”月影听见身后有动静,兴奋地跳出草丛。

“哼哼哼哼……”一群黑披风,上下捂得严严实实,从树林深处的黑暗中走来。

“啊?你们……是谁?……”一阵好浓烈的花香,香得令人发晕。月影眼皮打架,昏了过去。

“哼,”伴随喷完了药末的灰纸在空中左右摇摆,飘落,黑披风朝孝杰救人方向撇去一抹冷笑,悠然消失在密林深处的黑暗中……

这可真是阴沟里翻船呀。天天打雁,今天却被大雁啄了眼。

当王孝杰在昏迷中受了刺激再次醒来时,却并非是被一盆凉水泼醒,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头疼,跟喝了劣质高度白酒一样,酒醒时分,感觉整个脑仁都在脑壳里来回晃。脸烧,右脸颊火辣辣地烧,能清晰看出他面部肌肉受刺激后不由自主的跳。

王孝杰咬了咬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呀,火把?!王孝杰想动,却才发现,自己整个被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呢。这模样像极了农村里对宰杀前猪的绑法。为防止猪乱动、瞎蹬腿,四个蹄子是紧紧绑在一起的。与猪唯一不同的,是猪的四蹄朝前绑,而王孝杰的四肢是向后翘着,被绑在了一起。这姿势又像极了敦煌反弹琵琶飞天的仙女。

王孝杰暗自较劲,想挣断那绳索。没用,绑得太结实。

拿火把那黑披风看出了他的用意。二话不说,咣,就是一脚,紧接是一声吼,“老实点!”

好汉不吃眼前亏。王孝杰立刻老实不动。那黑披风见一脚奏效,不再理会王孝杰,而是继续着他对众人的“叫醒”行动。

啪,啪啪……哎哟,哎哟哎哟……

这一阵呻吟,才让王孝杰彻底清晰回来,我说这帮人怎么找不着了呢?原来跟我一样,都成了待宰的肥猪。奇了怪了,吐蕃兵这么厉害,不可能束手就擒呀?是谁这么大能耐,能把这二十来人的骑兵,几乎是刹那间,就全部拿下?忽的,王孝杰想到了林中的那股子怪味……

那女的呢?王孝杰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虽然躺在地上,脑袋却在脖子的支撑下,来回在人群中寻找着。

这是帮什么人?不知道。

黑披风不是一个。有拿火把来回走动的,有不拿火把在黑暗中站立的。这身穿戴与黑暗幽闭的森林、嗖嗖的凉风形成绝配。肥大连体帽下,脑袋深藏其中,只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大窟窿,宛如一具具幽灵。伴着火把那忽明忽暗的光,黑披风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悄无声息来到你身后。

活脱一群鬼。让人看得直发瘆。

看见了,距离自己不远处,那个慕容萍正靠在一棵树上,坐在那里。与其他人不同的,她只反绑着手,却并未绑脚。

这可怎么办?自己都被捆成死猪模样了,还怎么去救她?王孝杰一阵摇头。不想眼睛让不远处的一堆篝火闪了一下眼,刺得瞳孔一阵疼。火把、篝火,王孝杰突然急了,这是什么时辰了,怎么会有火把,我这是昏迷了多长时间?王孝杰四处求证,虽然看不见林子外面的天,但林子已经彻底黑了,还有现场燃起的火把,说明现在天已经黑了。

完了完了,月影……这是荒郊野外呀,王孝杰额头冒出冷汗——月影怎么样了?哎呀不妙。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呀,哦不对,我这是救人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呀。月影,娘子,你现在怎么样了?你是独自回家了吗?哎呀胡扯,王孝杰一阵急得想哭。娘子这么长时间没见着自己,还不得急死呀,怎么可能独自回家呢?

王孝杰恨不能抽自己俩耳光。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少管闲事,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吗,这下可好,管出事来了,麻烦啦!月影 ,你现在怎么样了?他的心中一遍遍问着自己。

兴许……以娘子的聪明才智,她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我,肯定会判断我遇到危险了。而她又不会武艺,自己救不了我,所以,王孝杰自我开解,月影回村喊人、准备回来救我也说不准。他脸上露出丝极不淡定的苦笑。

不行,我不能再在这里老实傻待下去了,可……王孝杰一晃膀子,更觉出了绳索捆绑的结实。这可怎么办?可把他急坏了。

冷……静。昨晚还给岳父大人背诵过的什么来?对,仁者无忧,智者无惑,勇者无惧。为大将者,当有泰山崩于前而其色不改的冷静,能在忧虑与惊恐中做出冷静分析与判断。

对,我得冷静。我的大刀呢,我的弓箭呢?慌乱中,王孝杰瞅见了篝火旁的一堆奇怪造型,那个摆成了塔状的“柴火堆”并未点燃。伴着篝火忽明忽暗的火光,王孝杰一阵暗骂。是谁这么有才,居然摆了堆“兵器火把堆”。自己的那把大号砍柴刀“责无旁贷”地担当主角,在吐蕃人的马刀中高高耸立。牛角弓也静静在靠在马刀上。

兵器堆距离自己倒是不远,五六丈的距离自己一个滚翻便可过去。可问题是,哪有那么容易?自己现在还被五花大绑呢,另外,兵器还被这群黑披风像幽灵般看守着,当然,被看守的不只兵器,还有自己。

“咣,”黑披风一脚踹到了王孝杰身上。

“哎哟……”吓王孝杰一跳。

“叫你四处瞎看!”黑披风一声吼,“找死!”

“哦哦,”王孝杰把悬在空中四处观望的脑袋放下,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得好好琢磨琢磨。

什么东西硌在脑袋上?王孝杰歪头瞅了眼,一脸惊喜。箭。

太好了,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帮人居然没有收了我的箭囊。王孝杰心中好一阵感谢老天爷。这帮饭桶,只知他娘装神弄鬼、穿个黑披风吓人。既然收缴了兵器,为什么不收干净?虽说自己身后的箭囊是月影用布缝制的,虽说这箭囊被自己紧缚于背上,可仔细看也看得到呀。

那箭囊上端的口儿本来是紧的,可经过了这番折腾,早松开了。一支羽箭正好滑出。刚刚王孝杰的脑袋正硌在箭上。王孝杰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吐蕃骑兵那边一阵骚动。骚动紧接换来黑披风的一阵脚踢。很显然,从昏迷中醒来的他们,也发现了自己处境。迷药的劲儿够大,那群吐蕃兵的反应也跟王孝杰一样,本想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却是一阵剧烈的疼。刚想骂,却发现了黑披风那扬起了的腿。

待宰的猪羊吗?不知道。篝火在风中摇晃,忽明忽暗的光打在这群人的脸上,犹如焦躁的内心。

一具大号黑披风进入场地中央,如幽灵一般。由于他的披风太大,完全裹住了脚,甚至还在地上拖行,所以根本看不见他的迈步。这家伙如同鬼一样,也不知从哪个方面过来,总之是忽地一下,就飘到了场地中央。

嘿嘿嘿嘿,一阵说笑不是笑,更像“哼哼”的动静发出,在这漆黑的树林里,带着颤音,在嗖嗖的小凉风中飘荡,让人禁不住毛骨悚然。这是啥动物,能发出这样的动静?大黑窟窿里啥也看不见。王孝杰使劲想象着他的长相。

看样子,他像是要对这帮将死之人讲两句,作为对他们行刑前的动员。谁想他并未开口,只那个大号披风的连衣帽悄无声息地左右摇摆,在审视着他的这群猎物。

一个小披风上前两步,在大披风脑袋旁,细声说着什么。他看了一眼慕容萍,但目光迅速从幕容萍身上移开,飘过王孝杰,最后落在了那群吐蕃兵的身上。之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哎哟,他这是准备下手了。王孝杰一阵着急,当初这弓箭的箭头,自己为什么做得这么小?虽是尖锐,可与捆自己的粗绳相比,却终究显小。我得再麻利点。

老天爷,终于断了。箭头虽然锋利,但姿势实在难拿。王孝杰的汗都累出来了。倒是有一点,汗出来了,他中的迷药的毒也解个差不多。

大黑披风扭头离去。就在转身那一刹那,他的眼神停留在了慕容萍身上,慕容萍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看我不抢先宰了你。手中的狼牙箭都让王孝杰攥出汗来。紧急时刻,他准备将这箭当作标枪投掷出去——看我不要了你的命。

然而情形却并未王孝杰的预料发展。大黑披风的眼神从慕容萍身上飘过,转身整个人也飘入密林,消失在了黑暗中。

树林深处,隐约传来一阵马蹄刨地的夸夸声,紧接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伴随大黑披风消失在黑暗中,“杀”,一声压低了嗓音的低吼,围绕着王孝杰与吐蕃兵这群待宰的猪羊响起。

篝火燃烧待尽,只那燃尽了的木炭还在发出红色的光。红光那么的艳,如血。

入林的风带着寒意,将黑披风吹的“哗啦哗啦”作响。飘起的黑披风将那一点篝火行将熄灭的亮也遮蔽,黑暗降临。

寒光一闪,又一闪,从黑披风中扬起一把把明晃晃的钢刀。那钢刀直奔地上躺的这一群待宰的猪羊而来。

死神脚步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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