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请问是刘年刘小姐吗?我是时光的妈妈。我们见个面好吧?”
她一怔,“老公”新送的手机差点脱手。
“你,你是哪位?你怎么有我号码?”
电话里“时光”这个名字,使得她浑身抖了一下,她声音颤抖,掺杂着意外,惊喜和害怕。
“还好你没换号码,这个号码时光说是十年前的了。还不是他嫌我烦,经不起我磨,就给我了。”
她手机猝不及防地脱出手心,“啪”地掉在了沙发上。
他,他,那个人,竟然会有自己的手机号码!
“喂?喂?”电话那边,那个妇女在焦急喊话,“刘小姐,你还在吗?”
刘年唇色青白,手臂颤颤巍巍,重新捡起手机,凑到耳边。
“我们在小城咖啡,见个面,怎么样?”电话里的中年女声建议道。
刘年万万没想到,跟他居然还会有交集,而且居然是这样的交集!十年了,除了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梦到他,还有听到一些歌,会忍不住想起他,然后疯狂地在网络上搜刮任何他的蛛丝马迹(虽然她已经看过很多遍),基本上,已经跟他没有过任何交集了。而且,自己暗地里告诉过自己,这一辈子不能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所以这个见面的请求,虽然不是跟本人见面,但难免以后可能会牵扯出本人,所以不能答应。不管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阿姨,我……”
“求你了刘小姐,我真的有很急很急很急超级急的事要找你,我恨不得现在就站在你面前。”
刘年愣住,皱了皱眉,然后松开僵凝的嘴角:“那要不你就在电话里说?”
“不不不,电话三言两语说不清,就当是扶弱助老,帮我老人家一个忙,好吧?求你了。”
刘年一听,心里模棱两可起来:“我……”
“求你了求你了。”中年妇女不断恳求。
刘年内心叹口气,都过去十年了,还能有什么事呢?
好吧,既然是那么急,那就去一趟吧,但愿不会见到他。
“好,那我们见个面吧。”犹豫不决终于消停。
电话里流露出中年妇女的惊喜与胜利带来的喜悦:“太好了太好了!太谢谢你了刘小姐!”
去约定地点的路上,刘年没有自己开车,而是打了出租车,她担心自己乱颤的身体和心脏,以及波涛汹涌难以平伏的不稳定情绪会影响开车状态。下午本来要去洽谈下个月个人摄影作品展的事,也临时推了。
她看向车窗外。淅沥沥的细雨,模糊了车窗。她隐隐约约看到,那所遇见他的中学,那个教室,那些笑颜……昨晚梦里才梦到他,没想到早上,他的妈妈竟然打电话给自己!
他变得怎么样了?
“小城咖啡,到了。”出租车司机提醒。
付了钱,刘年走下车,咖啡店外,一位身穿紫色套裙的端庄中年女士正朝她挥手,脸上铺满了光彩,写满了愉悦。
刘年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大踏步上前。
中年女士双眼发光,神采奕奕,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打量着刘年:“你就是刘年啊,难怪时光一条心只肯为你单着,真好的一个女孩子,可惜已经有人了啊。”
刘年一愣,低头羞笑,同时愕然。
什么?他,他还单身?不可能吧!当年学校里多少女孩子暗恋他,追捧他,为他死为他活的,可能中学的时候他都已经像吃回转寿司那样吃过换过几多女友了,如此多选择的卖方市场,这都什么年纪了,怎么可能如今还单身?
中年女士亲热地拉起刘年的手,齐步走进咖啡店,双双坐下。店里,正播放着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听着略带伤感的音乐,刘年内心不经意地,沉沦进过去的色调里。
“我那傻儿子,为了你一直都没认识女朋友,我们就他一个儿子,看着他都快三十了,着急啊!后来在我的严刑逼供之下,他终于招认了你出来,我得知是因为你之后就来找你了,想你跟时光谈谈,可以吗?你就当帮阿姨一个忙,好吧?”
服务员端上了两杯咖啡,茶香袅袅,凝固了时间。
刘年低头不语。
此时此刻,她内心已经彻底乱了节奏。惊讶,惊喜,激动,害怕,伤感,杂味翻滚。
她一听到说要她去面对,去面见时光,就吓得手心出汗,仿佛时光已经在眼前了;同时又感到很期待,好奇,很想看看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马上又害怕起来,担心他变化太大,彻底毁坏了关于他的所有美好回忆。
刘年沉默不语。
时母见刘年不吭声,又着急了:“刘年啊,都到这一步了,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好吗?阿姨就独独他这一个慈姑顶,按他现在这样发展下去,眼看着就要绝后了,多难受啊!而且时光也不差,没有娶妻确实是人生很大的败笔哪,看着让人干着急。既然你已经结婚了,那就帮忙劝劝时光放手,也好好地去找个对象吧。刘年,算是阿姨求你了。”说罢,时母突然屁股离座,微曲双膝,即将下跪。
刘年哪料到这个情节,赶紧地扶住跪姿即将成型的时母。
四目对视,时母歪嘴一笑:“这样就算是答应了哦。”
刘年惊,尴尬,笑了。
路旁的洋紫荆,浓绿里稀疏开了几朵艳红,随风浮涌,摇曳忐忑。
时家。
刘年看着阿姨低头在手袋里取钥匙开门,心却完全不在状态。
很快,就要见他了,一个叫“时光”的男子。最后一次见他,他还是个初三的男孩,那时是拍毕业照。十年了,他变得怎么样了?万一,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怎么办?
刘年的心情越发忐忑紧张起来,心里好像有一只小兔子在奔上奔下,一刻不肯消停。
阿姨一边扭动钥匙,一边说:“刘年啊,一会你得轻声点,我还没告诉他你会来,怕他看到你太激动,吓晕,哈哈,他现在就在房间里,一会我直接带你去他房间找他。”
刘年听阿姨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赶紧委婉地说:“阿姨,这样好像不太好,我还是回去吧……”
钥匙不动了。阿姨轻轻把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