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还这么漫长,可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习惯了机场的井然有序,没想到曾经坐了无数遍的火车竟然如此拥挤。
鹿曼没有想到的远不止这些。
她没有想到自己出国两年,家里竟然混遭逢巨变;
她没有想到这两年间,曾经海誓山盟的学长转眼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她没想到,原本无忧的靠山,竟然在片刻之间垮台,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曾经以为可以天长地久的的好学长所赐。
廉价的帆布包中“嗡嗡”的震着,过了好一会儿鹿曼才回神,打开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损友珍妮来的电话。
珍妮是鹿曼在纽约认识的美国朋友,热情奔放,在鹿曼最骄傲的年纪里走进了她的生活,陪她走入了最困厄的日子,比如现在。
“喂,小妞,怎么了?”鹿曼苦笑一声,从包中掏出了电话,用痞痞的语气问道。
都说日久见人心,其实一个人在落寞之中更容易看到谁是真心,谁是虚情。B市以前相交了数十年的朋友,在得知老鹿家破产之后,个个避自己如同避瘟神般,还不如这么一个萍水相逢的美国妞来得真诚。
“咿——鹿曼,你这语气真流氓。”珍妮嫌弃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鹿曼可以想象到手机那端珍妮那张嫌弃的脸。
“对了,你这次回B市,是要去见你钱包中的那个王子吗?”珍妮好奇的腔调让鹿曼愣在原地。
钱包中的那个王子?
是王子吗?
不是,是仇人。
害得爷爷中风,家族公司倒闭的仇人。
不共戴天的仇人。
“是啊,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见他本人吗?典型的华夏帅哥的五官,让姐姐我可是想了,念了两年呢!你来B市,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鹿曼故作轻松地回答。
是啊,想了两年,也恨了两年。
相思入骨,将绵绵不绝的恨意也一刀一刀刻入了骨髓之中。
林深,我回来了。此次回来,我定然不会心慈手软。——这是鹿曼在离开纽约时写下的最后一条微博动态,这个微博很少有人知道,包括珍妮在内。
——
鹿曼之所以决定再回B市,完全是因为王叔的一通电话。
爷爷一手经营的光影传媒被柯拓传媒恶意竞争,旗下多位艺人被恶意挖角,公司步入绝境,处境艰难,而爷爷则是中风入院,若非王叔的一通电话,自己可能还被蒙在鼓里,站在纽约的大街上吹着美洲的风。
想到此,鹿曼的眼神暗了暗,拖着箱子走进老宅,这是爷爷留给她的私宅,十八岁的礼物,除了自己与爷爷之外,只有那个人知道了。
林深,又是你,为何一直都纠葛在我的记忆中,不依不饶。
夜半,为了打扫老宅而折腾了半宿的鹿曼正瘫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没想到直接被一个冰冷的东西砸在脸上。
“谁?”
鹿曼的身子猛地一哆嗦,王叔在电话中没有说这套房子也被变卖了啊!
月光透过纱窗,可以看到地上站着的是一个男人,身形修长,尽管随眼惺忪,但是丝毫不妨碍鹿曼那傲娇了二十多年的视线,毕竟不是近视眼。
男人拿起床头的杯子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鹿曼想要出声,但是不知为何,握着手中触手一片冰凉的西装,竟然鬼使神差的喊不出口。
那杯子中,不是水,是贵腐,鹿曼最喜欢的一种红酒。
光线有点灰暗,情景像极了当年鹿曼与林深同居时的情景,只不过当时住的房子太过狭小,而现在,房子换到了她的私宅。
男子眉头微皱着眉,咂咂嘴,似乎被入口的东西不太满意,脸偏过来,缓缓地脱下衬衫,露出精壮的上身,迷醉的双眼打量着床上的人,果然,那人说的不错,都做到了。
鹿曼的瞳孔突然紧缩,因为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向林深,明明就是林深。鹿曼就算到死,也不会忘了林深肩上的胎记,一个小小的红点,像是一颗红豆,因为这个事,自己还嘲笑了林深很长一段时间。
鹿曼神色有些恍惚,她好像突然听懂了王叔电话中的意思,“小姐,为了光影,你就听王叔一次话吧。”
王叔是鹿曼爷爷鹿长青的秘书王成,多年的老伙计了。原来王成口中所谓的听话,竟然是这般妥协。
“林深,你还有脸来?”
鹿曼躺在床上,嘴唇有些发干,张张嘴,嘶哑的嗓子吐出几个字。
林深身子一颤,立马就平复了下来,趴在床头,迷醉的双眼紧盯着鹿曼的眼睛,用戏谑的语气说道:“为何没脸,现在这房子,是我的。”
鹿曼从林深的语气中听出了足量的不屑与嘲讽,故作镇定,懒懒地吐出两个字:“烂人”。
“呵呵。”
林深不再与鹿曼浪费口舌,微微发烫的双手直接扯下鹿曼的睡衣,一个翻身,将鹿曼压在了床上。
“深林,是我的;光影是我的,你鹿曼也是我的。”
一双大手不安分的上下游移,灼热的体温让鹿曼有些心猿意马,本能的想要推开林深,没想到反而被越抱越紧。
“这是什么态度,在美洲待久了,学会了美洲人的那一套?你爷爷交给你的温婉贤淑呢?你的骄傲呢?嗯?”
林深感觉到了鹿曼对自己的抵抗,轻笑道,炽热的鼻息喷洒在鹿曼的脖颈,粗暴地将鹿曼的双手紧紧箍在手中,一字一句地道。
林深的一句话便戳中了鹿曼的软肋,爷爷,对啊,爷爷都成了那个样子,自己还有什么不能妥协的。
“你不是很骄傲吗?你全家不一直都高高在上的吗?没有想到也会有今天吧!”
林深的动作简单而粗鲁,鹿曼知道自己的反抗注定无效,索性向死尸一样直直地躺在床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仿佛要将天花板看出个洞来。
——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他真的存在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伫立。”
“不在乎他是不是悬崖峭壁。”
第二天早晨,浑身像是散了架的鹿曼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追梦赤子心》,那个曾经为爱义无返顾的自己。
“小姐,林先生他……没有拿你怎么办吧?”电话那头,王成试探的问道,语气小心翼翼。
“没。”
鹿曼坐起身看了一下室内,昨晚折腾出来的狼藉早已收拾干净,不用怀疑,这一定是林深做的,他的这个习惯鹿曼曾享受了两年。
“那就好,你看,有没有空来一下光影,鹿董说将公司全部都交给你了,这边还有一些交接需要你来签字。”
王成语气一松,隔着电话都能听到他语气中的轻松。
“好。八点,光影见。”
鹿曼机械地挂了电话,看着空无一人的卧室,嘴中满是嘲讽。
听到一楼客厅中似乎有人在走动,鹿曼赶紧忍痛起床,从行李箱中找出一套相对保守的衣服穿上,下楼准备吃早餐。
不知是何处来的老妈妈,已经拿着抹布在打扫房间了。
“您好,请问您是?”鹿曼开口试探性的问道,自己回国后,好像没有请过保姆吧。
老妈妈听到鹿曼的声音,明显地一愣,然后一脸恍然大悟道:“您就是林老板口中的客人吧,我是宋妈,林老板雇来的保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洗漱一下就准备用餐吧!”
自己住在自己的家里,怎么成了客人了?鹿曼心中满是疑惑,不过想着一会儿还要去公司办事,便没有多问,转身回了二楼。
匆匆吃饭早餐,宋妈一脸难为情的将一小盒药片和半杯温水放到鹿曼的面前,小心地开口:“鹿小姐,这是林先生吩咐给您买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