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秦军在外，卫兵不敢出去追卓昭水。
此时此刻，议论纷纷的卫军聚在一起，围着千夫长的尸体不安议论着。胖将军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说着：“这可如何是好……”
一声骏马长吟之后，一个人影矫健地从营墙上翻了进来。众人止住议论，目光朝人影看去，那人正是卓昭水。
“你……你，你还还敢回来！”胖将军指着卓昭水，恼怒夹杂着惊恐，结结巴巴地说。
卓昭水朝着众人走过去，嘴角淡淡一笑：“为何不敢？”
胖将军连连后退，手指颤抖着：“你可，可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别过来！”
“做了什么？”卓昭水脚步不停，斜眼瞄了一下地上的尸体，说：“快过年了，杀了头猪。”
卫兵之中，有人小声笑了出来。
胖将军朝众人看了一眼，大吼道：“站着做什么！快把他拿下！”
声嘶力竭的命令过后，没人理他。
卓昭水走过去，轻轻一探手，把胖将军腰间的令牌拿了过来，然后纵身一跃，一个后空翻跳到旁边一人高的战鼓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
下面众人也仰视着他。
胖将军刚想说什么，卓昭水用嘴型朝他说了一句：“闭嘴！”
胖将军就不敢再言语了。
“诸位！”卓昭水有些稚嫩却又洪亮的声音响彻了卫营，“我知道你们怕我，但我不是个仗着武力强人所难的人。”
他看了一眼众人，大家都不说话，便继续演说道：
“现在我要做将军，不认同的人可以离开，在下绝不阻拦！但是，你们走之前请听我几句话。”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猜测着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卓昭水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在心中反复修改了几遍的一番话：
“仗打到现在这个地步，在场诸位，无论是选择当逃兵，或是降秦，都是无可厚非的。但大家都知道，秦皇残暴，被他掠夺去的土地和子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秦军所到之处，满目疮痍。他们烧杀抢掠，***妇女。你们希望他们在自己的家乡肆虐，希望自己的父老兄弟，被他们残杀，自己的妻儿，被他们蹂躏吗？”
说着这些，一幕幕不堪回首的画面浮现在了卓昭水脑海中。他想起了自己隐居的村子，想起了卓妃死在自己眼前的场面。
在场的卫兵，看卓昭水的目光，也由开始的动摇和怀疑，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愤怒让卓昭水的声音有些激动和颤抖，他强压自己的情绪，低沉有力地说道：
“将士们，现在只有我们可以阻止秦人。如果我们不去做，选择了逃避，那么，总有一天，我们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却无能为力。如果我们选择投降，那么总有一天，我们不是为奴，就是被迫亲手烧毁自己的村庄，砍杀自己的家人！”
“宰了秦人，把他们赶出去！”
人群之中，百夫长举起拳头，高喊一声。众将士被他的喊声感染，不由自主咬紧了牙关，捏紧了拳头。
卓昭水振臂一呼：“你们是要当懦夫，还是要随我杀出去？”
“杀出去！杀出去！”卫兵一起响应。
“我们要让秦人明白，卫人不是孬种！敢惹卫人，我们让他好看！”卓昭水大声呐喊到。
“让他们好看！让他们好看！”
山野的上空，卫军的嘶吼响彻天际。
营外的东方明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帮人穷途末路了还亢奋什么。
一个秦国哨兵上前报告说：“禀将军，刚才进去的人经打探正是前几日与您交战的卓昭水。”
东方明捏捏下巴，摇摇头：“搞什么，这小子干嘛又回来了。”
哨兵接着说：“刚得到消息，二公子和三公子已行军至国境，明晚就能抵达山野。”
眼见自己无法抢先攻下卫营，东方明叹口气道：“看来我还是与名将无缘，哎，告诉大家，回山野关去，这里天寒地冻的，守着活受罪。”
他大手一挥，便率领一众秦军回峡谷处的山野关去了。
卫营中，卓昭水压压手，示意士兵们安静下来。他看自己的说辞有了成效，露出满意的笑容，温和地对众人说：
“我的话讲完了，诸位要走的请自便。留下来的人，请一心一意听我指挥，跟着我的脚步走。现在，百夫长以上军衔的军官跟我去帐内开会。”
说完他翻身从鼓上跃下来，在众人目光的簇拥中进了军机处大帐。
坐到将军的交椅上，卓昭水手拖着头，认真思考着。
胖将军脱下了身上的华丽战甲，呈上来恭敬地说：“将军，这个，给你。”
卓昭水朝他一笑：“你留着吧，我穿鳞甲就行。”
胖将军唯唯诺诺地退下了，卓昭水问在场众人：“现在的局势，你们怎么看？”
众人愁眉不展，一阵沉默。
一直从下午到天黑，大家都没说一句话。卓昭水也是一直在思考，不声不响。
突然，他打了个响指，把大家从神游中拉回来。
“就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秦过援军明晚能到，而东方明已经退回山野关去了，那么我们明天中午去奇袭秦营。”卓昭水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低声宣布。
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马上七嘴八舌的反对起来。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主动出击，而且奇袭不选晚上却选在中午。
百夫长制止了众人的吵闹，道：“听将军怎么说。”
卓昭水问：“同意明天奇袭的人举个手。”
除了他本人，没有一个人举手。
“那好，就选明天中午出击。”卓昭水重重点了一下桌子，下决定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着头脑。卓昭水起身，展开地图，对众人分析说：“明晚秦军援军就到，而我方援军，遥遥无期。我军无粮无柴，早已军心涣散。如果你们是秦军，你们觉得我们会蠢到突袭吗？”
众人摇头：“不会。”
卓昭水嘿嘿一笑：“这就对了，大家都不信，我们却做了，那是有多出其不意。出其不意只是其一。我军已经穷途末路，只能背水一战，这是其二。其三嘛……”
众人瞪大眼睛伸长脖子：“其三？”
卓昭水把众人叫到帐外：“你们看，今晚星星亮不亮？”
“亮。”众人回答。
“每个晴天中午，太阳光最耀眼的时候，是不是被积雪覆盖的地方都亮得刺眼，银白一片？”卓昭水进一步诱导众人。
“是。”
“那么，山野县盛产什么？”
大家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半天不做声，胖将军试探着说：“是烤山雀？”
“不对，你们好好想想。”卓昭水摇摇头。
百夫长最先反应过来：“是白漆！木匠用白漆，用的都是野山漆。”
卓昭水满意一笑：“对咯，你们连夜去县城里找两百桶漆回来。明天我们在雪光里杀过去。”
众人领命，纷纷散去。
卓昭水长出一口气，转头看着耀眼星空，自语道：“骆宁，你看着，我赢给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