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斯卡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四周还在下着小雪,一片片雪花落在身上,积了浅浅的一层,全身被冻得僵硬,却也让他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用力的翻了个身,平躺在雪地里,下过雪的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只能看到神像燃烧着的火焰,一晃一晃的映着天空。一片片六角雪花飘飘悠悠的从空中落下,覆盖到脸上,冰凉,冰凉的,让渐渐温暖的身体又是一阵轻微的颤抖。
缓缓的抬起左手,放到眼前,看着那漆黑的骨头上密密麻麻的黑色花纹,突然觉得是那么的难看,用力的向着雪地砸去,碰~碰的响声沉闷而凌乱,剧烈的动作让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更加疲惫,一边砸,一边疯狂的大叫,在这个宁静的城里到处都回荡着他凄厉的惨叫声。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浠沥沥的小雪已经停了,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刺眼的阳光穿过灰蒙蒙的空气,把堆在城里的积雪照的晶莹透亮。
洛斯卡缓缓的把身子靠在墙边,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四周的积雪混在泥里显得格外肮脏,城里的人们已经传来了阵阵躁动,一个个房子上的烟囱冒起了炊烟,还有女人们的闲聊与小孩的嬉戏声。
可是这一切都与洛斯卡无关,漆黑的瞳孔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然后把左手轻轻的放在头上,用力的划了下来,尖锐的指甲瞬间刺破皮肤,带着一根根漆黑的头发,掉落在地上。五条长长的伤口顺着头顶一直延伸到脸颊,通红的血肉外翻,却没有流下一滴鲜血,可能是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也被冻得凝固了吧。
没有一丝疼痛,甚至还有一点舒服的感觉,用舌头舔了舔指甲,嘴角向上一挑,突然他笑了,笑的灿烂,笑的癫狂。用手掌支撑着自己从地上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积雪和泥土,把散乱的绷带重新缠在身上,特别把左手用绷带好好的缠了厚厚的一层,然后才捡起地上宽大的灰色长袍,穿在身上,一步一步的向着家族走去。
走在宽敞的街上,已经零零星星的出现了几个店铺,在门前摆着热乎乎的早餐,白面馒头上还冒着热气,看到洛斯卡走来,一脸不屑的看着,也不去理会,继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而洛斯卡也不去管他们的脸色,一边走一边笑,咧着嘴,不时的从路边的摊上抓起几个馒头,几个小菜,往嘴里一送,不去管别人如何谩骂,径直的向着前方走去。
从那一天开始,整个火石城里的人都开始传洛斯卡疯了,彻底的疯了,身边的人只要见到他就会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他,躲的远远的,而家族也怕他在外面疯来疯去的得罪别人,而把他锁在家族里一个漆黑的小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每天会有人给他送来一点吃的,只要别被饿死就行。就这样城里的人再也没有见过他出现在街上,一晃就是五年。
五年前,城中央的高大神像还在燃烧着淡蓝色火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脸默然的走着,生活的忙碌把一切笑容磨的一干二净,可是每当人们路过神像前时,都会向着那里望一望,看看有没有那个穿着黑袍的疯子,站在神像脚下,傻傻的念着祷文。
城西,是一片高大的橡木森林,在那里坐落着一个巨大的府邸,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匾上写着两个血红的大字“博戴”,这就是洛斯卡的家族,五年后的家族变得更加庞大,随着家族那几个天才的成长,变得越来越强,使家族的地位在城里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博戴家族已经是一个顶尖的二流家族,虽然还没有成为一流家族,但也只是欠缺一个认可,那就是现在统治火石城的三个一流家族的共同认可,不过感觉想要拿到这个认可,应该还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发展,但现在每个族人走在街上都是昂首挺胸,威风凛凛。
在家族的最里面耸立着一座巨大的黑塔,全身没有任何装饰,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家族里显得格外难看而突兀。但每个族人路过它时都会不由自主的绕开它,目不斜视的从它的身边走过,只有几个下人会时不时的提着饭菜进到里面,然后再急匆匆的从里面跑出来。
虽然没有外人进去过,但每个人都知道里面关着的是什么,可是在那天,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人,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塔里。
漆黑的塔里没有一点声音,顺着楼梯向下走去,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这个空旷的塔里,一盏盏昏黄的煤油灯挂在墙上,不断传来老鼠的叫声和沉重的呼吸声。在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宽阔的大厅,里面爬满了一只只蝎子,蜈蚣,蝙蝠,满地的泥土混着粘稠的不知名的液体,让整个大厅里充满了浓郁的腐臭味。
在大厅的正中央,是一个石台,上面背坐着一个身穿破衣的人,长长的头发摊在地上,布满了整个石台,身体微微颤抖,墙上挂着十几盏油灯,可是却因为没有燃料而全都熄灭了,只有一盏放在石台的边上,还在发出微弱的光,让整个大厅有一丝光亮。
中年人看着坐在石台上的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对着他用颤抖的语气说:“你——你还好吧,还认识我吗”随着这句话说完,大厅里陷入了久久的寂静,两人都没有说话,最后,只见石台上的人,一点一点的把身体转过来,只见他浓密的头发遮住了脸,只露出一个叼着死老鼠的嘴,两颗鲜红的尖牙还深深的插在老鼠的身体里,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一条一条的满是污秽,全身无数伤疤,一根根肋骨突起,右手上还握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左手却是一条漆黑的骨爪,密密麻麻的黑色花纹,细长的手指与长长的指甲,放在石台上,每当握紧拳头时,都会在关节处伸出一根根尖锐的骨刺。
两人对视了好久,只听石台上的人吐掉嘴里的死老鼠,然后对着中年人说:“五年了,你终于来了,知不知道,在这里我感觉自己早已经死去,嘿嘿,真的好久了,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嗯,原谅我不记得了,哈哈,你还记得吗”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