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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见

盘古开天,三皇治世,五帝柄伦,后有周天子铸九鼎,天下以此分为九州。

一方人帝建都自以东来紫气,天降紫薇。故皆于东都繁衍生息,是以四方之首。飘扬浩荡,雍容华美。皇天后土,自是一般。

西方蛮夷居多,不开风化。皆居于穷山恶水之中,其民身手矫捷,骁勇善战,伴恶兽湖鱼而生,外来者苟不得入。

再有便是北方,北方灵异,多山海经传,极北之地有一北海,海中有一山,名曰逸灵,据闻上有异人,但山乃虚无山,海为飘渺海,大多传说皆为老人言,常人皆未见过,最后只沦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么最后,便是南方了,中原以南多江山大川,东流入海,一去不回,这山川锦绣中便孕育了一派或如水婉约的柳眉或似怪石不羁的豪壮。一条黄龙横隔大江两岸,南方一派温韵,流荷画舫丝管柔吟,弃不得浮躁,招不得闵怀,自成一脉,便是造化。

江南小镇,水养才俊。自古以来便有天下娇土的美誉,水养一方人,淡了霞晕,只剩湖中西子一般寂静的古城与画眉轻啼一般空灵的风声。

仁风镇便是坐落在这么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地方虽小,但不缺热闹。换做年夜元夕虽比不上都城华贵光鲜,却也温韵独到,自有温暖,何况镇子坐落在泗承山脚下。每到年关山上便会请寺中僧人传授恩禄,颂几声恩德,平民百姓们也便图个平平安安,一年间伏暑、骄阳、酷寒、瑞雪便也在心里成了来年的五谷丰登。

说来,便又是一年,年关前夜,九里飞雪,家家通明,灯上唯烛火婆娑,街上无离人踌躇,古城沉睡于一片寂静之中。便是这寂静中,缓缓从城外行来了一人。

此人身骑五花旋钱马,头戴三尺芒竹笠,额前压下三寸,看不清面容,全身裹着麻布袄,不抬头,不做声,只是默默从城北行进,绕着城边行了一圈,伫在仁风衙门下,若有所思。漫天风雪披在身上,恍惚间仿佛融进了雪里,身后群山巍峨苍茫,风声尖戾呼啸,相比之下渺小的城镇与孤人几欲埋没其中,那小城靠着弥漫的灯火稳住了阵脚,独行的旅人仅着一身麻衣,却对着那夜空里的肆虐情绪视而不见,只是随着马蹄漫步,似乎在想些什么。

黑暗破旧的巷弄中正,一片寂静,忽地自巷口转出一个少年,挽着袖子满脸呵欠,半身补丁半身污泥,看到眼前的一人一马忽地愣住,擦了擦眼睛以为活见鬼。眼见不好正要避开。

忽听得马上之人阴幽幽的行了礼,轻轻问道:“敢问小哥,此地可还有歇息之处?”声音阴柔,加上诡异的半夜,激起这人一身寒毛。

少年心叫不好,只得悠着道:“这大年夜家家闭门,兄台还是去投个宿吧,想来镇口客栈定是万分愿做这单生意。”

“客满不收。”那蓑衣之人只是轻轻摇摇头,一脸纱巾随着风雪狂舞,层叠之下依旧未露真容。

白马神骏,少年高仰起头想看那厮面目未果,便见那蓑衣人正欲回头远行,大感安心,忽想起自己一身孑然,随即释怀,笑着试探道:“这半夜三更怕也无处容可容,兄台若不嫌弃,尽可来寒舍避避风雨。”

“哦?”那黑衣人终于低下头,打量起这个有些胆识的年轻人,轻笑道:“也罢,那就有劳小兄了。”

“无妨。”

于是少年领路,蓑衣人提手策马,少年眼尖,瞥见他衣袍之下闪出一弯寒光,波荡化水,清幽似月,不觉心中一紧,骂起娘来。躲无可躲,便老实带起了路。

两人沿着巷口走出不远,便东拐西拐进了一片破庙,推开掩门,见当中一尊落漆佛,左右两雕锁魂鬼,烛影油荒,恍惚霎时怖人。角落一方破絮棉被,一张木桌,再无它物。那少年道:“孤人无家可归,年夜怠慢了客人,罪该万死。”

蓑衣人背身抬头,巡视一周便又回身,道:“深夜叨扰,还望勿怪。”

“哪里哪里。”少年忽的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转身去床底摸出一壶酒。道:“这是前天替当街王掌柜送信所赏,上等的女儿红,兄台若不嫌弃……”

话音未落,那蓑衣人已夺过酒壶,低首轻嗅,笑道:“果真好酒。”抬头笑道:“在下自京都来此办大事,姓甚名谁不必多言,还未闻兄台尊名,日后也好相报。”

这青年此时才看到蓑衣人斗笠之下还有一层纱巾,把面目遮得严严实实,细细凝视时,那人又阴柔柔的笑:“还望兄台赐杯。”

少年尴尬笑笑,转身行到佛像后,道:“这杯是从前香火剩下的,小子初来时也曾细细擦拭,待兄台稍等。”言罢转出身子擦杯,匀罢将手收进衣袖,自倒了杯酒给那蓑衣人道:“天寒地冻,还望暖身。”

那蓑衣人点点头,幽幽道:“有劳了。”接下杯子,却未急饮,只是问道:“阁下大年夜怎独居这废庙之中?着实奇怪。”

“小弟张居肆,只是一位落魄书生,双亲去得早,本应去京城赶考,不想在这………”

话未说完,忽地庙门大开,行进三人,均是衙役装束,为首一人满脸横肉,嘴里叼根竹签,唾了一声呸,看了眼蓑衣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张居肆道:“小子,官爷也来拜个年,图个吉祥,不过俗话说得好,前年不欠来年债。这大年夜的也别怪官爷们讨恶,只是不想晦了日后。”

“债?”张居肆忽地一愣,赶忙陪笑道:“不知晚生何时欠债,是否官爷记错?”

“汰!”那衙役模样人忽地怒起,大声拍板道:“竟敢跟我玩心眼!”倏地拿出一张纸,一把拍在桌上,那纸上油污淋漓,只是毛笔胡乱写着张居肆三个字,便显出几分滑稽。

张居肆临近欲看,纸却被衙役夺回,骂道:“放肆!官爷还能污你不成!”一口酒气确是喷了居肆一脸,居肆摇摇头笑道:“请官爷先回府吧。一会小人定将钱银送去,望稍安勿躁。”

那几人一听有门,便在不多言,转身摇摆而去,身影在风雪中略显踉跄,居肆将门关好,抖了抖雪,冲蓑衣人抱拳道:“让兄台见笑了。”

“他们可是污你?”那蓑衣人忽地到。

居肆一愣,旋即苦笑:“寄人篱下。”

“何不搬走?”

“还须些光景。”张居肆忽地顿了顿:“居肆今日得见先生,斗胆言欢已是荣幸。不敢他想。”

“敢说此言,便有他想。罢。”那蓑衣人续了续烛火,道:“我虽无力助人,却仍有心。”

“那便多谢。”张居肆忽的叹了口气:“居肆年方十八,家乃西南偏僻,自幼观经阅纶,是以望有朝一日衣锦还乡,然年初赶致这仁风镇,被强人于村外掠了财物,进城去报便是方才那三位官爷,令我来此处等候,如此一等便是一年,每逢年节便来讨些银财,小生无能,无法离开,只得忍耐,然书墨却并未落下,心有所念,便是不败。”

“那你又为何要将银钱送去,而不在这里交付?舍近求远又是为何?”

“那三人酒气熏天,欠纸乃是其胡手所为,定是赌坊一往无利,来此处讨些赌资,待在下缓上一缓,那边若能赢些返利,待酒醒便也不会再来逼我。只是权宜。”

蓑衣人点点头,笑道:“心思颇重,为何又对我可言而无禁?”声音依旧有些沙哑难忍,似是刻意为之,居肆倒已习惯,只是轻轻笑道:“兄台终是局外人,无关者无害也。”

那蓑衣人摇头笑道“不然……无关者或可成救命…。”

居肆还是摇了摇头,道:“此处一年已是耽误之极,在下年后将要去京都赶考,不知这等衙役是否可会放行,说不得只得多留些银钱上下打点。”

那蓑衣人大笑:“那三人年初抢你财务,年终又几欲索命一般,岂会放你而去?”

居肆大惊,细思之下,事出蹊跷之处破刃自解,胸中忽地涌上一股气,道:“那便博上一博。”

“有骨气。”那蓑衣人大赞道,只是促狭之意甚浓:“传闻仁风衙门囚狱寒苦,恶吏无数,不知兄弟还望以何抗之?”

居肆苦闷不语,忽的轻叹一声,释怀道:“才见兄台似是江湖中人,能否借在下一臂之力,若能脱身………”

“脱身如何?”那蓑衣人依旧静坐,只是转头望向张居肆,隔着数层纱帘,居肆仿佛看见一双清冷眼神,尽是孤傲、不屑一顾。

居肆心死认命,苦笑道:“在下确实付不起报酬。”

“报酬?”蓑衣人也笑了笑,低头提起桌上酒杯道:“这不就是报酬吗?”

未曾理会一旁居肆的惊愕神情,那蓑衣人言罢转身饮去半杯,道:“如此便是定金,风雨将至,公子坐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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