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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破雷一箭

张居肆迷迷糊糊之间被人扶进了内室之中,依稀感觉到右肋之下剧痛无比,几欲散架。便被人拉扯上来,模糊听到一片啜泣,隐隐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谁的不是,也没有人敢应声,胸腔里隐隐有些胀痛,忽的受到一股大力,瞬间剧痛无比,即便咬紧牙关也忍不住,终于一口黑血喷了出来,瞬间呼吸畅快,睁开眼睛隐隐约约听到老人的声音,看到面前似乎有一只手掌收过来,随即嘴里传来清凉的感觉。

水与血和在一起腥咸的味道让人无法下咽,居肆再次本能的吐出嘴里剩下的血水来,于是呼吸更加通透。

一旁青风老道一脸阴霾,骂道:“谁出的手?”

徐凤一袭黄衫,顾不得自身上粘染的血沫与污泥,只是轻轻抚着酒儿青白色的脸,哭道:“不是那季晴儿还是谁?”

徐凤答非所问,青风老道眉头紧锁,奈何此时此刻已无法去责备,他眉头更深,只是一把扯起张居肆的左肩,将肩头衣衫揭开,徐凤侧眼撇见那书生肩膀上一块深红色的伤疤几乎盖满了整个肩头,如野兽爪牙一般蜿蜒缠绕极其恐怖。

徐凤一脸惊讶与不解。

老人仿佛一下又苍老了几十岁,想要轻轻坐下来靠在椅子背上,心头的刺痛却又无论如何也消解不得,稳不下心神,一位挣扎了半辈子的老人,到头来在自己大寿之日看到自己关门弟子死在眼前,这十几年来的滴滴点点忽的塞满了老人的脑海和鼻腔,老爷子终于瘫在了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认着泪水横流。

徐凤再也看不下去,轻轻的将小师妹放在一床新的被褥上,抹去眼泪就那么凝视着被自己一直当做亲妹妹的女孩子。

这一山上的兄弟姐妹们,哪个不是曾经留苦于市井,亦或苟活于老林中的孤儿,彼此相遇并能这么活下去,想来定是老天的恩惠。

还记得酒席上时,小酒儿还在对自己笑说大师兄走前曾答应带回来的礼物。

如今师兄与那把寒剑俱在楼下。

可是师妹去了哪里呢!

徐凤鼻子酸疼,忽地奔到窗边,开了竹窗,借着雨水冲刷带来的响动,肆意哭嚎和呕吐,完全没注意到就在她低头那一瞬前方林中一闪而过的黑影。

青风老人坐得久了,又起身将居肆肩膀盖好,换来门口的几人,哑着嗓子只感觉说不出话来,大半天才说得明白:“先都出去吧,别伤了那女娃的性命。”

随即看了眼祁、建卿,不轻不重道:“建卿你和你师姐在一起,别走散了。”

言罢,老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带着几分不能言明的意味。

祁、建卿忽的醒过酒来,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是说不清楚。

在场的人这才想起,这位弯腰驼背的老者乃是曾经浴血沙场的将士,如今的一代开派祖师。

····

居肆再次在恍惚中感觉到喉咙里传来一阵清凉,随之而来的还有颗粒状的苦物,胡乱吞下片刻,那药丸便像烈火灼烧一般,狠狠的刺激着张居肆的感官,感受到痛苦的居肆面目扭曲,而随后那火辣的药里忽然而泵发出的冰凉让他精神一振。

他终于能睁开眼睛,虽然眼前有些花,凝神聚意后,便只见诺大的房间里除了里侧被安放好的酒儿尸体,只剩下了那个老态龙钟,一脸沉木的老道士。

老道士看到居肆醒来,便咧着嘴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留下来,第一句依旧如刚见时那般慈祥,只是瘫在座椅上像花光了所有力气一般,轻轻缓缓道:“可真像。”

见过了楼下的人心凉薄,居肆自心中便不想在于这山上任何人相近,只想离那老头子哪怕多一分远也是好的,奈何只是轻轻挪动,右肋之下便剧痛如斯,却又下意识的不敢往左移动。

那老人只是老泪纵横,处于悲喜两重天之中心力憔悴,看了眼青酒儿,便咧着嘴哭出声来,缓缓扯过件衣服将她盖住,却不忍回头,又看向居肆的眉眼依稀仿佛当年那个女子,哽咽中眉梢又有一丝笑意,只是当真笑比哭还要难看。

居肆终于不忍,虽然很虚弱,但他依旧想直起身来,很认真的道:“酒儿姑娘不是季将军杀的!!!”

老爷子只是依旧一边哭一边笑,道:“当然。”

于是居肆大怒。他几欲破口大骂而出,然而看了眼房间角落那个仿佛睡着了般的少女,以及眼前这个薄暮之年只剩一口气在的老人家,到嘴里的咒骂与愤恨生生咽了回去,只是急着道:“别伤了她。”

老人家再次苦苦地笑了起来,擦了擦泪道:“当然。”

随后老人家又皱着眉头语重心长道:“以后离那个女娃儿远点。”

张居肆终于大怒,冷笑道:“好一个落井下石,此时还要威胁在下一番不成?”

那老爷子闻言也终于大笑起来,只是眉头却紧皱着,眼泪依旧止不住的流淌,仿佛窗外的雨夜一般无穷无尽,问道:“蒋忠到底是如何与你说的?”

居肆大大皱眉,莫非这老人与自己真的有些关系?

“居肆,居于肆乱之中,更有百工居肆之说,好,好,好。”老爷子盯着居肆幽幽道:“你父亲是张玉昆,你娘是张吕氏,是也不是?”

居肆大惊。

“张玉昆虽胸有点墨却醉心功名,一生碌碌无为,害的一家人遭尽坎坷,可惜了你娘那么个贤惠的人。”

居肆大怒:“休要胡说,当子辱父,勿逼晚辈不敬!”

“好一个当子辱父。”青风道人缓缓靠在椅边,面无表情道:“你十个月大那时,老夫抱着你逃串江南,身后追兵飞箭,身前还要被你哭闹撒尿,可没见你这般有骨气。”

居肆第一反应这老道士果然丧徒心急患了失心疯,当下便要劝解一番,却被老道挥了手打断,道:“老夫并非胡讲,山下蒋江军不是也试探过你?”言罢青风道士解开自己的外衫,露出左肩,竟是一片肉痂,肩骨处更有一道通透的伤洞隐约直通后背,老道在居肆极其震惊的眼神中轻轻将外衫罩上,道:“那一年老夫带着你逃至荆州百里之外,眼见着便要入了冀州,那支人马就赶上来了,皆着黑衣黑帽,掩人耳目,可是老夫何须去看?”

青风道士指着自己的肩膀道:“老夫多年来左臂早已残疾,留待至今便是为了与你相认。”他仿佛回到了往年那一片寂静的杀机之中,神幽幽地道:“那时节正是好草能撑死野马的岁月,我终于还是没进得了豫州,被逼停在两州边境的那一片矮湖之中。”言至此他忽地转头对刚要发问的居肆答道:“正是你家附近那一座。”

居肆一愣,屋外雨有些小了,只是乌云如何也不得散开,眼前忽地乍起一道白光,老人全身便似乎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过了半晌,远方才隐隐传来一片远自天边的雷怒。

老人家无动于衷,只是继续回忆道:“那批人马骑射一流,我与你躲入芦苇荡中,趁势便要跃下,随身而来的便是一片箭雨,看似无声无息,其实最能要命。”

想到这里清风道长右手一拍太师椅扶手,狠狠的道:“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支箭罢了,便一下洞穿了老夫的肩膀,其势未绝,随即又重刺了你的左肩。”说到这老道长抬起头沉声道:“你倒是说这等威力会是什么箭?”

劲弓可裂,况乎箭哉?

居肆已是信了几分,心中忽然有了答案,刚要脱口而出,却见青风道长狠狠一瞪眼,以耳指墙,居肆立马会意,身下一层冷汗。

世言烈王百里氏,箭射疆外千里长河,蹄踏中原百万雄山,居肆想起那个黑影,心中愕然,这百里氏的铁蹄伸的真有如此之远广?

老人似是豁出去了,道:“那只铁骑在豫州边境徘徊了整整三年,老夫将你护的周全送去张家时你已快三岁,正巧那张姓人家妻子诞下位女娃,那张玉坤极是不喜,老夫心上一计,便将你留下,以游方道长之名收了那女娃,便上了这泗承山,开了山派,立下了规矩,常于两南江湖收些孤儿何尝不是为了打探你的消息,只是可怜了这些娃娃们。”言至最后双眼通红,鼻胸酸涩至极,随着窗外的雨点一般,又哗哗的落下泪来。

居肆心中大叫不好,回头看了眼皮肤已经白至发青的酒儿,一脸震惊的看着老道长。

青风老道掩面痛哭,狠狠点头。

居肆紧闭双眼,心中纠缠不止,再加上惦记着季晴的安危,早已分不清真假对错。

许久,青风老道终于缓过神来,道:“想必,何.。蒋老头,应当和你讲过当年那场败仗,四十年前最后便是蒋老头与老夫护送那位世子和亲,遭了那帮蛮子埋伏时候,老夫注意到一样事情。”

“何事?”

“那群蛮子战法生疏,虽兵强马厉,却只是仗着人多罢了,那是不过刚入边境,还未到约定之处便杀将出来,鲜卑铁面军,正常军士皆是铁甲承绒接麻,但那一队人马有些异样,铁甲下竟是黄蓝色的绸衣,因此老夫断定此事必有蹊跷,后来老夫被马队冲散,跋涉五百余里,几欲冻死,因机缘巧合入了海边那座仙山。”

“便是北海那座仙山?”居肆忽然想起蒋忠的描述,道:“那山上如何?可有奇遇?”

“得了些风水青囊之术,算不得奇遇,只是.。。”

“只是?”

“遇见了你亲娘罢了。”

居肆再次震惊,不管信与不信都要问个究竟。

老道士却先他一步,右手一弹,两粒泥丸射入张居肆袖口。

老人咳了几声,看着满山风雨,终于放下,缓缓道:“听老夫一句,以后离那个女娃远些,终身莫要入京,若逆了老夫的意愿,便捏开那锦囊。想来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这个舅舅终只能管一时。”

居肆强撑着终于站起身来,满脸惊怒,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颤抖着嘴道:“在下,娘..。”

青风道长叹了口气道:“无须老夫多言,你总会知晓。”

随即附耳居肆,轻轻补充道:“那四十年前求和的贡剑剑柄里另有乾坤,乃是柄奇石匕首,质若精钢,被老夫偶然发现,随身以来甚为方便,如今赠与你,护的周全。”

居肆感觉到袖口里传来一物,借着雷雨声势轻轻一看,竟是把以玉石做刃的匕首,刀柄一如大剑古朴,只是色泽极润,借着叱咤竟有白光流转。

无论这老人家所言是真是假,无论这一切到底还有都少秘密,张居肆心中依然甚是感激,只是仍未能给老人家行上一礼。

居肆甚觉尴尬,看着面前并不魁梧,刚刚丧了爱徒,却又为了自己上下打点无微不至的老爷子,心下一软,便挑起个话头轻轻问道:“不知居肆幼时所中那支箭究竟何等锋利?”

青风道长抚须凝眉,刚要回答。

但听天边又是咔嚓一道闪光,白雷炸起,居肆耳尖听得雷声中更有尖啸疾至,未及多想。

刘青风胸口便被一箭射透!

满腔鲜血喷洒而出,青风道长垂然倒地,张居肆终于再也忍不住,扑地下跪,大喊一声舅舅,心如刀绞,声泪俱下。

刘青风瞪着眼珠却闷着红脸不敢哼出来声来,只是努力地轻抚居肆肩头,忍不住的吐血道:

“便是这般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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