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育去铁匠铺订做了箭头,再跟猎人们一同回村。路上,猎人们还在为他用鹿皮换铁片不值,看他回去怎么交待。
刚到村口,就见一群孩子围着棵树闹哄哄,他们仰头向上看,活像树上有宝贝。
“看什么呢?树上结金子了?”猎人们问。
“才不是呢!村里的鸡飞树上去了!”孩子们指着树冠。
王育抬头瞧,树枝上果然蹲着几只鸡,还有小孩不住往上爬,要把鸡抓住。
“怪事啊!鸡怎么飞树上了?”猎人们都感奇怪,家养的鸡其实会飞,大家都知道,可从没见过它们上树。
这时,村里的狗叫起来,一犬吠,群狗乱叫,“汪汪汪”的叫声顿时吵得人心烦,还以为狗都疯了。
“怎么回事啊?狗都发狂了?”猎人们更加不解。
王育的神色严肃起来,他想到了什么,立即奔进村内。村里不仅狗在乱叫,村民养的各种牲畜都不安分,牛都跑出了牛棚,笼子里的鸟叽叽喳喳撞着鸟笼。老鼠从屋里跑出,把人都吓了跳,他们今天才知道原来家里住了这么多老鼠。不管什么动物,它们的行为方式各不相同,目的却是一致的——都想离开这里!
“来得这么快?应该还有几天,还来得及准备。”王育自言自语。
“遮罗你在说什么?什么来了?”附近的村民听到他自语,疑道。
王育笑答:“没什么,我在说,这是不祥之兆。”
“可不是吗?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是大凶兆啊!我们每天虔诚敬神,难道神还是要惩罚我们?”村民们被动物的异状弄得害怕。
“我们不过是地面上的蝼蚁,神怎会注意我们?放心,天罚是冲着大人物来的。”王育看向多门城,“不过我们可不愿被牵连,我觉得我们全村应该暂时搬家,最好远离大海。”
“是该离开,没见着动物们都想走了吗?”村里的都是猎人,对灾难的预感比较强。
“可要到哪儿去呢?”村民惶恐。
“跟着动物走吧!它们知道哪里安全。”
“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快点!”
猎人村立刻混乱忙碌起来,每家每户开始收拾包袱。
不仅王育住的村庄出现了异兆,事实上整片地区都是如此,多门岛最为严重,城里的牲畜不听使唤,全都跑出了城,无奈四周都是海水,它们逃不出去。但鸟是自由的,无数鸟儿在天空中盘旋,如同黑色的风。城里的人更加恐慌,之前就传说他们的王子得罪了仙人,仙人要毁灭雅度族,如今异相出现,恐惧蔓延。
太阳已经西斜,黄昏中,鸟儿们依然不肯回巢,不少鸟群已经飞离了多门岛,还有许多仍在盘旋,似乎还没找着路在哪里。
黑天坐在露台的椅子上,他倚着靠背,欣赏着这一景象。一如当年,他在这里观看雅度勇士大战海魔五生,那场胜利使雅度人彻底成为多门城的主人。
“婆苏提婆!”萨谛奇赶来报告。
“嘘!”黑天向他作出禁声手势,“你看现在的景象,多壮观啊!”黑天抬手,请他观赏天空中的无数飞鸟。
萨谛奇却没心情欣赏,“不祥之兆越来越多了,岛上的泉水变得浑浊,还发出腥臭,已经不能饮用。水源断了,人们都很害怕。街上爬满虫蚁,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们该怎么办?请下命令吧!”
黑天望着天空说:“萨谛奇,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当雅度王朝灭亡的那天到来时,希望你也能坦然面对。所有诅咒都有实现的一天,我知道这天已经不远了。”
萨谛奇面露不甘,“婆苏提婆,您能坦然面对,我却怎么都做不到,其他雅度人也都做不到!您看得开,但请您不要让雅度族灭亡,想个办法留住它的荣华和血脉吧!我们曾经面对无数强敌,甚至差点被攻陷城池,都没放弃过。雅度人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现在哪怕天要亡雅度,我们也该与天一搏!”
“让雅度面临危机的不是天,不是仙,是你们自己。这些年你们也享受过了,雅度的崛起你们见证过,现在见证它的衰亡,有始有终,人生真是圆满啊!”黑天感慨,“我就算救得了雅度,你们也再不能享有现在的繁华。”
这时,他身边金光一闪,妙见飞轮出现。
飞轮围着黑天绕圈,像是在与他交流,然后它猛地升高,如天空中的鸟儿般,飞去远方。
“婆苏提婆,这是……”萨谛奇不解其意。
黑天微笑道:“我什么都没做,妙见它自己离开了。它有灵性,感觉到自己的时代已经终结。黑暗时代终于降临了,所有神迹,法力在黑暗时代都会消失……也许可以一搏,仙人的诅咒也许可以避过……我们离开多门城!”
萨谛奇惊讶。
黑天重复一遍:“我们离开多门岛,所有人都走,这些动物的异状是大灾变的前兆,岛上不能再呆,我们到大陆上去。军队和青壮年男性先上岸,任何时候主要力量都应该优先得到保存。但不能说我们是要逃难,这会引起敌人窥视,就对外宣布朝圣好了,因为发生不祥之兆,我们全族要去朝圣。”
“是!我立刻去传令!”黑天有了指示,萨谛奇很高兴,看到了希望。
露台上的又只剩黑天一人,他迎着夕阳自语,“是否劫数难逃,就看这次了。”
“雅度族要去朝圣?全族都去?不太可能吧?”雅度人的朝圣消息迅速传来了,听到的人都无法相信。
“是真的,不信你们到海边去看,他们已经开始上岸,来了好多人,今晚会在海边扎营。上次雅度人大批朝圣,发生在俱卢大战前,由大力罗摩率领,为了不被卷入战争。这次的朝圣规模更大,一定是为了更大的事。”
“雅度人也有害怕的时候?”
村民们议论纷纷,但更加惊恐,能让雅度人都害怕的东西,他们更应该避开。可那东西是什么呢?
王育听着村民的议论,心中已经有数,他离开村民的临时避难营地,往市场方向赶。今天他要把订做的新箭取回来。来去的路上,都要经过雅度人的登陆点,王育看到船只来往海岸与岛屿,海岸上支起白色的帐篷,在长满灯心草的草坪上,就像盛开的白色花朵。
就在今晚了,他心里想,取了箭,匆匆赶回。
坚战接到雅度人异动的消息已是天黑尽后,他立刻叫来四个兄弟。
“黑天说要去朝圣,其实动静很不寻常,朝圣需要这么多人吗?上次大力罗摩也只带着雅度精锐,黑天这次肯定别有目的。”坚战说道。
“王兄认为雅度人想干什么?”怖军紧张问。
坚战不确定,目前都只是猜测,“也许黑天想偷袭某个地方,也许是为了躲避灾祸。我已经听说众友仙人诅咒了雅度人,多门城内凶兆频发。阿周那,你去看看吧!”
阿周那正有此意,黑天的近况让他担忧,就算坚战不下命令,他也会赶过去。阿周那立即乘上快马,向多门城进发。
弟弟们都退了,坚战独立宫内愁眉不展。没有人能躲过诅咒,多门城这次劫数难逃,本来该是件开心的事,多年心腹之患就要解决,可坚战却难以开怀。黑天如果消失了,自己又能走多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