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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摩揭陀的雄牛旗

俱卢之野上的战争进行到第十一天,俱卢军更换了主帅,关注着这场大战的人迅速传递着消息。

指掌日夜守在山洞外,时不时地查看束发是否还在洞内,看到她仍在洞中冥想,指掌就放心了。但不可大意,大战还没结束,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首领!首领!”一个罗刹从天而降,“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我去了木屋,里面没人,害我到处找您。”

“思菟纳跑哪儿去了?他该在木屋里的。”指掌说道,“现在局势怎么样了?他们还在打?”

罗刹报告道:“局势突变,毗湿摩死了!”

“什么?”指掌惊诧,“恒河之子死了?怎么死的?”

“被般遮罗的束发和阿周那联手杀掉的!”罗刹摇头,对毗湿摩很是惋惜,“毗湿摩坚持正法,认为束发是女人,不肯对她出手。阿周那利用了这点,躲在束发身后放箭,毗湿摩身中上百支箭,倒在了‘箭床’上。”

“你说谁?谁跟阿周那联手?”指掌难以置信地问。

“般遮罗的王子,束发啊!或许不是王子,应该叫公主……究竟是王子,还是公主?”

“不可能!”指掌大叫。

罗刹首领立即冲进山洞。

洞内,束发依然安静地打坐冥想,如同隔绝了世界。指掌抬手施法,洞里的灯火立刻猛烈燃烧,光线变得明亮,指掌仔细观察眼前的束发,越看越怒。

“你是谁?竟敢愚弄我!”指掌怒吼,朝着束发胸口猛地一脚。

打坐中的束发惨叫,从石台上滚下,他着束发的外貌,然而声音完全不是她。

“给我现出原形!”指掌把假束发从地上揪起,挥拳要揍。

“别打!是我!”假束发大叫,恢复了本来面目。思菟纳求饶道:“饶了我吧!我是迫不得已的!是束发公主的主意,她想到战场上去,只有她才能对付毗湿摩!不关我的事!你不能打我!你打了我,等束发公主回来,看你怎么……啊!别打脸!”

指掌拳头落下,把思菟纳打成黑眼圈,他怒道:“你这个蠢货!水祭生就是因为担心她上了战场就回不来了,才让我来看着她!我答应了水祭生,一定把她看住,而你却让我失了信!你这个罪该万死的家伙,要是束发再出事,你死一万遍都无法弥补!现在我去追她回来,你赶快到摩揭陀,把这事告诉水祭生,问他要怎么处罚你!更要问他有什么对策!”

“我不敢!我不敢见水祭生王子!”思菟纳吓得四肢乱舞。

“不去也要去!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抓到!快去!”指掌把思菟纳丢了地上,他对手下吩咐,“你陪他去,他要是逃跑,就杀了他!”

思菟纳吓得缩成团,他最怕死了。

指掌不敢耽搁,当即出发前往俱卢之野。

由德罗纳担任俱卢军统帅已经过了两天。战斗对俱卢一方很不顺利,他们成功引开了黑天与阿周那,但却没能抓住坚战,因为阿周那和黑天及时赶了回来。德罗纳的计划没有得逞,难敌认为这是敢死队不够勇猛,没有拖住阿周那的缘故。

德罗纳说道:“难敌,不要怪国王们,计划失败我也有责任,没能活捉坚战,终归我得负责。明日依旧照今日计划实行,不过我将摆出新阵形,这个阵形最能消灭敌人,它外形犹如车轮,内部如迷宫,变化无穷,凡是进入的人就别想出去。”

“好!老师,明天我们一定要成功。”德罗纳的自信让难敌信心倍增。

“王子放心,明天我们也会拿出全部力量。不是阿周那死,就是我们亡!”三穴国的善佑王代表全体敢死队作下保证。

国王们发下誓言,开怀畅饮。

胜军陪着他喝酒,不过心不在焉,他越来越感觉到,参加这场战争的人都着了魔,就像受到无形之力的驱使。他们为谁而战,恐怕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仅仅为了报仇吗?为这种理由发动战争,并不像国王,只是像武士而已。可笑的是,自己参战的理由也是如此。

原来自己坐了这么久的王位,却从来没有国王的样子,胜军似乎明悟到了什么。

国王们还在喝酒,胜军退了出去,他在营中漫步,走到了摩揭陀军队的营地。见国王驾临,摩揭陀的军士纷纷向他行礼。胜军看到自己的车夫正在打扫战车,马已被他牵去喂食,他现在正清扫车上的尘土,战车奔行了一整天,占满了泥与血。车夫又把车上的旗帜摘下,抖了抖,摩揭陀的雄牛旗因为用金线织成,在营地的火光下闪闪发光。胜军看得有些出神,曾几何时,这面旗帜飘扬大地,不管凡人、神仙、妖魔,看到它都退避三分。

“国王的职责是什么?”胜军突然问道。

车夫卑微地低下头,“陛下的问题太高深,小的不知该怎么答。”

“想到什么就说,你们都说一说吧!我不怪你们。”胜军对周围的人说道。

胜军的脾气,这些近侍都知道,不敢回答。要是答得不如意,国王的怒气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见他们胆小不说话,胜军问道:“国王的职责在于展现武力吗?武力越强,国王就越优秀?”

似乎不回答也会把国王激怒,车夫马上回道:“是!国王是男人中的男人,当然要武力强大,才能镇服群雄。猴群中的猴王就是用武力决出的,狼群中的狼王,比的是谁的牙更利,动物们皆是如此。国王如果没有武力,如何保卫国家,保护臣民?没有武力,他连自己的王位都保不住。看看那些人中雄牛,我们的妖连王,还有俱卢的毗湿摩,以及其他王中佼佼,哪个不是征服四方的英雄?当国王就该这样。”

其他人都咐和这种说法。

胜军不为他们的回答感到满意,又问道:“可为什么我的父王,能征善战的妖连王,喜爱崩德罗迦,而不喜爱我这个以武力为荣的儿子呢?崩德罗迦才是父王心中的继承人,哪怕他连只鸡都抓不住。俱卢的毗湿摩在众多王子中,放着阿周那、怖军、难敌这样的武学奇才不管,最看好武艺并不突出的坚战。他们似乎不需要武力强盛的国王,这是为什么呢?”

侍从们答不出来了。心里有想法也不敢说,国王的心思捉摸不透。

胜军接着自言自语,“因为武力并不是国王必备的素质,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一个强大的国家恰恰不需要武力强大的国王。因为国王不需要亲理亲为,只要指挥别人上阵就行了,国王更像婆罗门,掌握着知识与智慧。为什么四大种姓,神让婆罗门排在顶端?就是因为智慧胜过武力。父王和毗湿摩的武力无人能及,最后却死在黑天的计谋中。”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感觉与平时不一样。”侍从们都担心起来。、

“我没事。”胜军感慨,“现在真想回王舍城啊!前些年的国王都白当了。摩揭陀为什么会衰落?因为我根本不会治国,我想再见见崩德罗迦。”

“现在回去?”侍从们惊讶,“陛下,您去哪儿我们都不反对,可要以什么理由离开呢?总得给俱卢和国王们一个交待。”

胜军着难叹气,“就是没有理由啊!我要是这么走了,世人会说我是逃兵,我会成为所有人的敌人,只有战斗下去,直到战争结束吗?”

“那不是胜军吗?”

这时有人唤他,胜军意外发现,居然是德罗纳。

“大师怎么到这儿来了?不会跟着我来的吧?”胜军客气道。

德罗纳友善地说:“国王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跟踪,我是个婆罗门,刹帝利饮酒的场合不合适我,所以退出来了。”

胜军发觉自己从未有机会与德罗纳对话,他的疑惑正好可在此时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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