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离开了多门城,所带随行人员不多,除了阿周那、萨谛奇和若干随从,还带上了妙贤之子激昂。
激昂虽然只有十三、四岁,却出落得如十六岁的少年般健壮。他继承了父亲武学了上的天赋,与母亲的聪明机智,小小年纪已精通各种武器,同龄人都不是他对手。
阿周那对他的喜爱胜过了其他儿子,不仅因为他天资极高,更因为这是他血脉的延续。比起不知生父是谁,德罗波蒂生下的闻称,这个孩子百分百可以确定是他的儿子。阿周那虽坐在车上,目光却未曾离开过激昂,因为第一次远行,激昂非常兴奋,骑着骏马,围绕队伍跑来跑去。
“帕尔特,激昂不是小孩子了,用着不时刻盯着,他出不了危险。”黑天笑着说,“早知就不带上激昂了,有了他,你就不看我。”
阿周那赶紧收回目光,注视黑天。“那孩子太顽皮,我不是怕他有危险,是怕他制造危险,给别人添麻烦。摩陀婆,有话尽管说,我都听你吩咐。”
“跟你说正事。”黑天说道,“你们必须马上与摩差国确立同盟关系,摩差虽然是个小国,但现在你们不应嫌粥少。摩差国王毗罗吒愿意收留你们,说明他倾向了你们,为什么关系迟迟没有进展呢?”
“摩陀婆,这件事不能怪我们。”阿周那解释道,“正因为摩差是个小国,在决策上才瞻前顾后。毗罗吒王需要我们保护他的国家,同时他也惧怕我们,才收留我们到现在。可我们手中能用的筹码不多,再没有手段增进与摩差国的友谊了,摩陀婆你想个办法吧!”
“笨蛋!国家间增进友谊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其成为亲戚,联姻啊!毗罗吒王不是说过,要把女儿嫁给你吗?”黑天对他嘲笑。
阿周那赶紧拒绝,就像他面对毗罗吒王时那样,“不,不!你知道的,我不会再娶女人了!当时我就拒绝了国王的好意,而且至上公主年纪尚小,就如我的女儿。我怎能娶女儿呢?”
“当年娶妙贤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她年纪小?既然你不愿娶,那就让别的男人娶她。”
“其实王兄提起过。”阿周那说,“王兄打算让向山迎娶至上公主,但德罗波蒂反对。德罗波蒂的意思是,向山是王位继承人,摩差国小,配不上,向山的第一妻子的位子应该留着拉拢大国。德罗波蒂态度强硬,我感觉得出,毗罗吒王和王后因婚事被拒,有些不高兴了。”
德罗波蒂在摩差国藏身时,以侍女身份为掩护,在宫中负责为王后梳妆打扮。可如今,过去的女仆在自己面前耍起大国王后的威风,心里多少都会不舒服。
黑天笑道:“你们兄弟现在前途未卜,有哪个大国愿意把公主嫁给你们的儿子呢?德罗波蒂异想天开。既然向山不娶,就让激昂把公主娶了吧!”
“摩陀婆,不是说笑吧?”阿周那惊道,“激昂才多大啊!”
“可以娶妻了。”黑天已经决定,“早点结婚,早点生出下一代中的长子。世间的正法,对长子偏爱很多,长子有数不尽的先天优势。到了摩差国,你就向国王提亲。此做法多方得利,更重要的是,有了这层关系,摩差国就会为你们出兵了。”
阿周那点头同意。
“父亲!舅舅!”这时,激昂骑着马奔到车旁,“你们好像在谈论我?”
黑天对外甥笑道:“让你猜中了。我和你父亲在商量,给你找个妻子。”
“我不要妻子!”激昂惊恐,“有老婆很可怕的,我不要变成舅舅那样!舅舅的一万多个老婆成天拉帮结派,说话阴阳怪气,恨不能整死对方独占舅舅。我看到她们就觉得恐怖。我不要老婆!”
“那是你舅舅娶得太多,你只娶一个不就没事了。”阿周那抚摸他的头,“到了摩差国,你就能见到其他兄弟,还有母后德罗波蒂,对他们要尊敬友善,知道吗?”
“母亲早就嘱咐过我了,要比尊敬她,更尊敬母后德罗波蒂,对兄弟们要比对自己更好!”激昂什么都了然于心。
“我跟你父亲还有正事要谈,你别来打扰。”黑天说。
激昂称是,无趣地跑开。
黑天对阿周那继续道:“拉拢盟友我不担心,把支持你们的婆罗门都集合起来,有他们和我四处游说,召集军队不是难事。但无论什么情况,战争之前总要谈判的。”
“能以谈判解决当然更好。”阿周那说,“在谈判是我们要注意什么?”
“其实帕尔特,我对谈判并不抱希望。难敌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这场战争不可避免,谈判只是个必经过程,它能让聪明的人掌握住道义。我们要打,但绝不能做那个首先撕破脸的人,要把所有责任抛在难敌身上。等见到坚战,我会与他详谈,而你要做的就是备战。一旦开战,你就是军队主将,对敌人一定要了如指掌。你知道难敌会选谁为统帅吗?”
“毗湿摩、德罗纳、迦尔纳三人中的一个,但这三人肯定会都出现在战场上。”阿周那回答。
“你有信心,有能力战胜他们吗?”黑天问。
阿周那犯了难,想了阵,摇头,“这三人都难以战胜,尤其是老祖父毗湿摩,他最善长领兵,想到如果他为难敌出战,我觉得我们必败。怎么办?摩陀婆,请你想个办法!”
黑天对此没有回答,不过他心中已有答案。他说道:“帕尔特,你认为,为了维护正法而做违背正法的事,这种人算非法,还是算忠于正法呢?”
阿周那听得一头雾水,这句话很绕口,他不解道:“我不懂,既然行为违背正法,结果怎么可能维护正法呢?非法的行为必定导致非法的结果。”
“为了胜利,你愿意不择手段吗?”黑天这次说得浅显易懂了,没用正法、非法这样的修辞。
阿周那愣了愣,显然听明白后,他很震惊。阿周那合十道:“我什么都听你的。没有胜利,正法对我们有什么意义呢?象城赌局,人人都说自己的行为符合正法,结果导致德罗波蒂受到侮辱。摩陀婆,在多门城,我就请你带我走向胜利,而不是走向正法。”
黑天高兴地拥抱了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并为之付出行动,就一定会将其得到。胜利是属于我们的,放心吧帕尔特!得到胜利就能得到正法,因为胜利就是正法。如果世人要指责,就让他们指责我,荣耀与侮辱并没有区别,有多大的荣耀,就有多大的侮辱,我能承受赞美,也能承受谩骂。”
他们很快抵达了摩差国的都城,面对被誉为神之化身的婆苏提婆,国王毗罗吒诚惶诚恐地赶到城门外迎接。黑天以礼相待,把毗罗吒王当作王中之王般尊敬,让毗罗吒王感到愉快。接下来的活动十分平常,先是正常普通的欢迎宴会,然后是议事讨论。
没两天,毗罗吒王亲自宣布出一个重要消息,他的女儿至上公主将与阿周那之子激昂完婚。
这是场值得摩差举国欢庆的大喜事,它不仅代表着两个年轻人的幸福结合,更代表着般度族与摩差国的结合。摩差正式成为般度族夺取俱卢王位的后盾。
般度族的最大后盾,般遮罗国也有了回应。木柱王抵达摩差,国王样子老了许多,身披战甲,一副马上就要开战的势态。事实上他确有这种打算,不仅要助女婿夺取王位,更要借此战一雪前耻,打败俱卢。
一场风云将起,诸国也都闻风而动,这场仗已并非俱卢内战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