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揭陀国王子崩德罗迦的封地里来了群神秘访客,人民未曾注意到他们,他们也不进城镇,直接往山里去了。在山洞内,他们点亮灯,脱下了罩住全身的斗篷,不是别人,正是陪王育去大雪山的独斫等人。
独斫把用布包裹的王育的尸身放在地上,他已经泪流满面不知多少遍了,一路上看到王育的尸体就伤心不已,“我们已经回到崩德罗,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把殿下的死讯告诉人民?我们该如何面对他们?我们这么多人都没能保护住他!”
“千万不能让人民知道!”指掌赶紧说,“崩德罗会大乱的,而且王舍城的国王知道了,他会来毁掉崩德罗。”
遮罗夫人说:“是这样没错,胜军一旦知道崩德罗迦死了,他会立即向崩德罗进军,王子的心血就毁于一旦了。”
“如果胜军王来了,我会与他战斗,保护崩德罗。”独斫说道,“但殿下的死讯能瞒多久?殿下,您活过来啊!只要您能活过来,我可以用任何东西去交换。”
身首分离,还能活过来吗?众人都知道不可能了。
广声捧着王育的首级,他仔细观看,起了疑惑,“最初不觉得,现在过去这么多天,我才发现……你们看,水祭生的尸体并没有腐坏迹象。”
他这么一说,提醒了众人,其他人立刻聚拢王育的无头尸身,他们惊讶发现,果然如广声说的那样。
“怎么会这样?忙着赶路,没注意到!”独斫惊喜得如同摸到了救命稻草,尸体有异,可能有转机。
遮罗夫人和指掌,还有摩耶,他们见多识广,却猜不到原因。
“难道因为甘露?”马军惊醒,“他们给水祭生喝下过一滴甘露,是因为它吗?甘露能使人不老不死。”
“这么说殿下没死?”独斫更加惊喜。
“不,他确实死了。”遮罗夫人未免独斫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及早打消了他的希望,“一滴甘露起不了作用,只是使他尸身不腐而已。”
“那也是一点希望。”独斫从广声手里接过王育的头,把它接上躯干。
“你以为补衣服吗?”指掌十分遗憾道,“面对现实吧!除了偷饮过甘露的罗喉被斩首而不死,你们见过谁掉了脑袋还活着的?水祭生饮的甘露分量太少,不要幻想,那样会使你们更痛苦。”
独斫重回绝望,他们说得对,哪有死人复活这离奇的事发生。
广声面对猫鼬,“前辈,你是位大仙,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你说说怎么办吧!”
猫鼬背起双爪,作沉思状。它想了好一阵子,然后说道:“如果是在圆满时代或三分时代,没有不可能发生的奇迹。但现在已快到黑暗时代了,一切都趋于平凡,不会再有奇迹发生。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真的已经死了,不要再抱希望。我们活着的人应该勇于面对接下来的困境。”猫鼬摇起头,它以为王育是它的机缘,想不到还是死了。依靠修行,从轮回中解脱真的已经不可能了吗?
遮罗夫人振作道:“前辈说得对,我们作好应对危机的办法,这才对得起水祭生。就算我们不说出去,他的死讯也很快会传遍世界,该来的危机始终要来。独斫,去请莲花妙,她应该还在城里。指掌,你去通知般遮罗的束发。”
其他人都是一惊。
“束发有权知道这件事。崩德罗迦已经死了,她应该来看看。”遮罗夫人说道。
般遮罗王宫内,束发从睡梦中惊醒,她做了个不祥的梦,可醒来了,却想不起梦到了什么。
守在寝宫外的侍者被她的异动惊到,进房查看。
“现在什么时候?”束发问。
“天快亮了,殿下。”侍者回答。
束发扶着额头,“点灯吧。”
侍者立即点亮宫灯,又招呼来仆人,王子要起床了。
“殿下刚下似乎被梦惊醒了?”侍者边为束发穿衣,边问道,“现在国内升平,还有麻烦让殿下烦忧吗?”
“是啊!没有烦忧的事,好消息一件件传来,周边国家对般遮罗尊重友好。我的两个外甥——向山和子月,学习用功,老师们无不夸赞。德罗波蒂又怀上了第三胎。国事家事无不顺心,为什么我还会做噩梦?”
侍者为她开解,“殿下是否还有事一直没放下呢?”
束发想了想,“放不下的事吗?确实有。黑天与崩德罗迦都去了大雪山,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阿修罗王那罗迦已经死于黑天之手,他与崩德罗迦进入大雪山就没消息了,实在让人揪心。大家都议论,黑天一定会战胜敌人,获得胜利。”侍者说。
“你们都希望黑天获胜吗?”束发问。
侍得发自内心地高兴,“那当然,黑天是神的化身,代表着正义。崩德罗迦是个邪恶的王子,他是正法之敌。”
“是吗?”束发叹气,“你们都这么认为?可崩德罗迦从来没损害到你们的利益呀!”
“我们对那位王子也不了解,据说他来过般遮罗,我们都听婆说的,婆罗门说他邪恶。他是否邪恶与我们的利益不相关,何必忤逆婆罗门呢?”侍者笑着说,“黑天公正、亲民,让人觉得可爱。他是个好人,那么他的敌人就是坏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吗?”
“因为黑天并未损害到你们的利益,婆罗门说他是好人,你们就这么认为了。”束发平静地对待下层人民的朴素看法,“但对般遮罗来说,黑天是个复杂人物,现在的盟友,以后的对手。”
“黑天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呢?殿下,他是我们的朋友,德罗波蒂公主在象城受辱,是他挽救了公主的名誉。”侍者笑道。
束发诧异,“怎么可能?黑天当时在多门与与沙鲁瓦作战,根本救不了德罗波蒂。”
“大家都这么说,是黑天变出无尽的衣服,罩在德罗波蒂公主身上,难降扒下一件,下面还有一件,扒下的衣服堆成了山。德罗波蒂公主的身体完好无损,没被丈夫以外的男人看见。”侍者说得激动,好像亲眼看见了般,“这都是黑天的神力,他救下了般遮罗的公主,从此成为般遮罗全国的朋友。”
束发微拧眉头,“民间把象城发生的事传成这样了?象城赌会,般度五子失去了国家,持国诸子失去了名声,与此事无关的黑天反成了最大赢家。”
突然,阳台发出声异响,纱帘背后显现出人影。
“什么人?”束发立刻抓住床头的刀。
“保护王子!保护王子!”侍者惊慌呼喊。
窗外的人影没有妄动,说了话,“束发王子,我不是敌人,我来自摩揭陀。”
束发惊讶,戒备稍松了点儿。
指掌撩开纱帘,从阳台走进屋里,“希望你速到崩德罗,与崩德罗迦见上一面。”
“是他的愿望?”束发深感不寻常。自性别改变后,王育再没说过要见她。真是他的邀请,一定出了大事。
“不是他的愿望。”指掌如实回答,“但我们相信,他也会这么想。他已经不能表达自己的愿望了。”
指掌没明说,因为有旁人在场。不过束发已经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