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度王的五个儿子不仅没死,而且即将带着新娶的般遮罗公主回国了,俱卢本该盛大迎接,然而此刻却如临大敌。不希望那五个王子回国的人有很多,但此时,就连他们的支持者都摇起了头。
国王持国板着面孔,对坚战派来的使者说:“告诉他们,我欢迎他们回家,他们和般遮罗公主随时可以进入国境。但般遮罗的军队就免了,外国军队不能踏入俱卢,我绝不允许!”
使者回道:“可是陛下,军队是公主的嫁妆,夫家不能拒绝新娘带自己的嫁妆进门,这不合情理。”
“正常情理下,有用军队当嫁妆的吗?”难敌王子怒吼起来,“他们分明是来侵略我国的!父王,这是要开战啊!我们俱卢从来没怕过!请让我出战吧!”
宰相维杜罗发言道:“王子,少安毋躁。女人的嫁妆从来都是夫安有福气,不管她带来的是什么。公主带来军队,一定有恶意吗?我们可以这样想,有了这支大军加入,俱卢的国力会更强盛。”
“到这时候了,你还帮着他们说话!”难敌以看待敌人的目光看待宰相,“别的女人带来的嫁妆都是财富,她带来的是什么?是战争!你敢说这是吉祥的象征?那二十多万人就算不打仗,也是二十多万张嘴,你来养?难怪外边谣传,你才是坚战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亲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难敌,不要说无关的话。”王室长辈毗湿摩慎重警告。
难敌合十道:“老祖父,您应该主持公道。难道您允许外国军队进入俱卢吗?”
国王持国也向毗湿摩解释,“伯父,自从您主政以来,还没有出现过外国军队压境的情况。无论什么原因,他们一旦进入国境,就是俱卢之耻,这是木柱王的报复。”
“我心里自有分寸,国王不必惊慌。”毗湿摩然后对使者说,“传我的话,让他们兄弟来象城,我有话对他们说。”
使者得令,立刻返回带话。
坚战五兄弟得到毗湿摩的命令,带上母亲和妻子,立即赶到象城。俱卢王室以盛大的礼仪欢迎了他们。城中居民站满街道,爬上屋顶,争相围观这五位死而复生的王子;然而他们更想看的,却是那位一次嫁了五个丈夫的般遮罗公主。德罗波蒂坐在车中,马车驶过,搅起的风吹来纱帘,凡是惊鸿一瞥的人都道,别说与五个男人分享,就是与一百个男人分享,能被她青睐一次都值了。
进入王宫,德罗波蒂和婆婆贡蒂被引入后宫,那里有甘陀利王后和其他贵妇招待她们。而坚战和四个弟弟则入大殿,问候毗湿摩和国王,商谈正事。
“欢迎你们回来,孩子。”毗湿摩笑着道。
仿佛他们出了趟远门,今天终于回家了,对多象城的火灾只字不提,那场大火似乎被遗忘了。坚战兄弟同样非常识趣,不去追问此事,就当它没发生过。
“孩子,说说你们想要什么吧!”毗湿摩直截了当地问。
般度五子没料到老祖父问得这么直接,微愣了愣,不过他们回来本就是索取东西的,只是早开口与晚开口的区别。
坚战恳求道:“我们兄弟希望得到安身立命的地方,请老祖父成全。”
“那地方得多大呢?半个俱卢够不够?”难敌嚷起来。
“我们本来就该得到半个国家!”怖军不示弱地冲他吼。
坚战对毗湿摩说:“我们不占据别人的东西,只求得到父王的那份遗产。我们已经成年并娶妻,应该到别处开枝散叶了。”
“老祖父,不能答应他们,这是分裂国家,您守护的俱卢基业,马上会四分五裂的!”难敌强烈反对。
大殿内的王公们也争论起来。坚战希望分封外地,俱卢历史上也曾有过,周边的一些小国,都是这样建立的。但坚战要求得到的是父亲的遗产,他们父亲做过俱卢国王,除了王位继承权,还有大片土地,这些被他们拿走,就不仅是分封一个小国这么简单了。
国王持国尤其着急,但他这个国王说了不算,得由毗湿摩定夺。王公大臣都劝毗湿摩三思,还有些指责坚战要求过分,也有支持坚战的人。一时大殿内吵得不可开交。坚战说完要求,就一言不发,他相信毗湿摩有明断。
看着他们吵了一阵,毗湿摩抬手,示意都安静。
“你们不用吵了。”他说道。然后看着坚战说,“这两年收成不好,又发生了与般遮罗的战争,国家没有多余财富分给你们。良田本就紧缺,也不可能给他们。即使这样,你们还是决定分出去另立一国吗?”
“哪怕是得到最贫瘠的土地,我们也愿意。我们有必须离开象城的理由,因为无法与难敌荼处,这点您是知道的。请赐我们土地,随便哪一块。”坚战求道。
“我一个村庄都不给你们!”难敌叫嚣道。
“难敌王子,俱卢的土地轮不到你做主。”宰相维杜罗慎重提醒,“听毗湿摩大人怎么说。”
毗湿摩沉默良久,这是个极重大的决定,就连他都不得不谨慎思考。
之后,他开了口,“我向我的父王发过誓,会永远保护国王,守护俱卢。你们要分裂国家,我不会同意,但我了解你们想要离去的苦衷,我也不愿看到俱卢子孙手中相残。这样吧,靠近南部边境的地方有座甘味城,不过那里现在已是一片废墟,到处是丛林,还有蛇族居住在那里。我把那片土地分给你们,你们去那里开荒,养活你们的妻子和她的嫁妆。至于臣民,他们如果有自由之身,愿意跟随你们,我不会阻拦。我允许你们向外扩张领土,但要你们自己去守护,只要守得住,无论扩张多少,都算你们自己的。”
“多谢老祖父!”坚战激动道,“您的宽宏大量给了我们生路!”
“虽然是无人之地,但还不是把领土分给他们了!与分裂国家有什么区别!”难敌不满地叫道。
持国也无可奈何,但这个结果他可以接受,并劝儿子,“我儿,他们拿走的都是南方无人居住的丛林,就给他们吧!这样一来,富饶的土地等于留给你了。”
难敌这样一想,似乎很划算,但他心里仍留着个疙瘩,没把般度五子置于死地,总让他难以心安。
坚战要求尽快启程前往封地,他并不愿留在象城,早点到自己的地方早点安心。同时贴出告示,招募愿意跟随的臣民。另外国王持国也提出了个要求,般度五子的母亲贡蒂应该留在象城,她是王室的寡妇,应接受王室供养。其实这是变相的人质,贡蒂代表五个儿子同意留下,她不留,恐怕儿子就走不了。
数日后,坚战带着妻子德罗波蒂和弟弟们出发了。跟随他们的人民并不多,只有数万人。尽管人民怀念般度王,认为他是难得的好国王,因而同情支持他的儿子;可这是要去开荒啊,愿意主动吃苦的毕竟是少数,跟随他们离开的自由民,多为在本地混不下去的走投无路者或机会主义者。
他们先前往边境与般遮罗军队汇合,然后数十万人浩浩荡荡去往南方。
而时此,般遮罗国的木柱王召集国内的知名婆罗门,在王宫会见了他们。木柱王要与他们商量件大事。
“我儿猛光将在娶妻,请诸位大师看看,哪位公主与能他相配。”木柱王喜气洋洋地说。
然而婆罗门并未急着看星相,而是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对国王说道:“陛下,你的大儿子尚未娶妻,就急着给小儿子找妻子,不合正法吧!”
木柱王一愣,这才想起猛光不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自己还有个“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