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恒河之子毗湿摩亲自邀请,我岂有不去的道理?”王育笑答道,“只是我单独出行,没有礼物赠送,不会怪我不懂规矩吧?”
“王子说到哪儿去了?摩揭陀的王子肯赏光,就是最好的礼物。之前王子已经去过俱卢,我没有好好招待,还很愧疚呢!”毗湿摩呵呵笑道。
他对殿内所有人说:“虽然这是一场战争,但我们不能把它看作战争,俱卢与般遮罗两国相邻,一衣带水,我们的友谊万年久长。同时,我更加为王子们表现出的勇敢和智慧而高兴,尤其是坚战五兄弟,五个人拿下一座城,决定了战争胜负。好!非常好!在你们身上,我看到了俱卢的未来,看到了俱卢辉煌的明天!”
“坚战王子万岁!”
大殿中又响起了欢呼声。但这次除了般遮罗人和王育等盟友没有出声,难敌和他的弟弟们,及迦尔纳,也加入了沉默者的行列。
般遮罗的王宫成了俱卢人欢宴的会场,宫内灯火通明,庆祝他们的胜利,木柱王和大臣们痛苦作陪。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毗湿摩下令,束发可以不用出席作陪。在旁人看来,因为束发王子勇猛作战,保护了尊严,可个中原因只有毗湿摩自己知道。
王育和他的朋友独斫,以及沙鲁瓦,也没有出席宴会。王育不想参加,谁都不能强迫他,没有人敢挑战摩揭陀的尊严。王育想安慰束发,但遭到束发拒绝,她想一个人静静,王育对此很无奈,只好与独斫和猫鼬说话。
“俱卢人打败了般遮罗,他们在西赡部洲的地位无可动摇了,将来与摩揭陀必有一战。”王育边看猫鼬吃糕点,边说道,“摩揭陀没有出手帮助般遮罗,有些不明智啊!让般遮罗与俱卢耗下去,对摩揭陀才最有利,一点小小的投资,同时消灭两个竞争对手。”
独斫听了,笑道:“这些话殿下也只敢束发不在的时候说。”
“那当然,她听到会与我绝交的。每个人都有要维护的利益,在束发心中,般遮罗的利益是最高的,其次……其次不知道是谁。像我们这种处于权力游戏中的人,你不玩人,人玩你。”
“权力游戏?这是种游戏吗?”独斫不解。
“就是争夺权力。像胜军,不就在跟我争吗?你武力值高,遇到问题用武力解决,看谁不顺眼,直接咔嚓。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只能更精于算计了。”王育说到这里,就是一顿,然后改变话题,“独斫,你现在带着多少钱?”
“身无分文。不过使团还有些钱,是陛下拨给的路费。殿下要用,我给您拿来。”独斫说着就要行动。
王育请他别忙,“有就行了,我不是现在就要。”
“殿下要钱做什么?给俱卢人送礼?”
“那当然。”王育冷冷一笑,“俱卢这回让我们吃了亏,我们怎么能不回报他们呢?等到了象城,我送他们份大礼,让他们赢了战争,从此后患无穷。”
“殿下,什么大礼啊?我们没多少钱的。”
“放心,花不了多少。小小投资,大大收益。但送什么,现在是秘密。”王育把手指放上嘴唇,故意卖关子。
般遮罗的事处理完毕,俱卢军搬师回国,举行胜利庆祝大典。请柬已经发出去,甚至不用发请柬,各国国王也会赶来朝贺。俱卢有如此多优秀的王子,将来只会更强大兴盛。
作为贵宾,王育随同俱卢军一起出发。束发代表木柱王,也要出席庆典。沙鲁瓦表示同行,毗湿摩没有反对。
胜利的消息早已传回国内,自毗湿摩执政以来,俱卢就没败过,胜利对俱卢人已经习以为常。但这次不同,这次是俱卢新生代权贵第一次展露实力,意义非凡。俱卢人沿途围观,争先恐后目睹王子们的英姿,向他们祝贺。俱卢权贵也不吝啬,凡有平民来欢迎,必向人群抛洒金币。成片金雨引得更多人赶来欢迎军队,他们除了欢呼胜利,就只剩下哄抢黄金。这是俱卢人慷慨吗?不!束发看得屈辱感倍增,洒出去的都是般遮罗的钱啊!
回到象城,更是盛况空前,国王持国出城迎接胜利之师,随同国王的有王室宗亲、百官大臣,还有住在象城的外国贵客。王育在其中看到了德姆高士和童护,这对父王是根本没离开象城吧?
当天就有接风宴,王育也上了宴席,他正装出现,不比俱卢的王子们少受关注。一因他的摩揭陀王子身份,现在能与俱卢对抗的只有摩揭陀了。再是因他的奇异出生,众人都想瞧瞧水祭生什么模样。另外就是有些关于他的传闻传开了,传说这次战争中,般遮罗真正的指挥者其实是他。尽管战争结果还是般遮罗战败,但那一战,般遮罗军确实打败了俱卢军,让俱卢人吃到了少有的败仗。
这种关注让王育很不自在,他习惯低调,而且现在被关注并不便于他接下来的行动。为消除尴尬,他很快与熟悉的几个人聚了一起,做出聊得很愉快的样子。
“你们父子没回国吗?”他问车底国的父子俩。
德姆高士说起来有些无奈,“本来我打算回国的,但这小子说不用走,俱卢会赢,到时还会叫我们来参加庆典,我就没走了。而且宝光王子拉着我有事。”
“宝光?”王育想起在马图拉遇上的傲慢王子,“他有什么事?”
德姆高士看看左右,神秘道:“其实不算秘密了,俱卢人应该已经知道。宝光找我谈婚事,他想把妹妹艳光嫁给童护。”
王育惊讶,这可是大事。
童护一脸被强迫的样子,很不高兴道:“他不过是看中了我有神通。我才不娶他妹妹,年纪比我大,还是个花痴!”
“花痴?”王育没懂童护怎么会这样说,但立即想起艳光看黑天的眼神,说得还真不错。
王室婚姻就是政治联姻,哪是童护小王子说不愿意就能推掉的,德姆高士抚摸儿子的头,看来做父亲的有这个意思。
身边的沙鲁瓦突然说话,“德姆高士王,有空我与你们父子好好聊聊。”
“欢迎,随时都可以。”德姆高士回答。
王育心底一阵纳闷,看来沙鲁瓦有事拜托他们父子。
“几位聊得很开心,可否让我也加入呢?”突然一个阴气十足的男人声音说道。
王育一瞧,非常意外。这是个中年男子,从穿着看,也是个国王,但他瘸了一条腿,这是个显著标志。“这……这不是国舅吗?你高高在上,怎么跟我们打起招呼了?”
沙恭尼满脸堆笑,“王子这么说就见外了,你在高高在上的人啊!我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国国王。王子的威名已经远播,国王位都想结交你呢,但又害怕摩揭陀的威势,就我厚着脸皮过来了。”
“随意坐吧,沙恭尼王。”王育微笑,请他坐下。
犍陀罗国王沙恭尼,俱卢王后甘陀利的哥哥。王育对这些俱卢王室人物提前作过了解,犍陀罗是赡部洲西陲小国,公主甘陀利传说获得过百子赐福,为了俱卢子孙昌盛,毗湿摩以武力相逼,要求其把甘陀利嫁给瞎眼的王子持国。俱卢人将犍陀罗国王全家关入地牢,据说老国王和儿子们都饿死在牢里,只有沙恭尼最后屈服,才得以释放,他那条腿就是在地牢里弄瘸的。后来甘陀利嫁到俱卢,沙恭尼继承王位,但也随妹妹长居俱卢王宫,犍陀罗国等于被俱卢吞并。
这个人说是俱卢国舅,其实跟俱卢有血海深仇,要说他对俱卢没有图谋,鬼都不信。“沙恭尼王,我敬你。”王育给沙恭尼倒酒。
“哎哟,哪敢让王子给我倒酒!”沙恭尼笑着谦恭道,与王育互敬。
大殿内突然安静,德罗纳站了起来,似有重要事情宣布。宾客们都看向他。
德罗纳一脸喜色,对众人说道:“我教过无数学生,最优秀的就是这些俱卢王子了,他们个个极具天赋,将来都会成就伟业,他们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这点。而王子中,我最满意的就是阿周那,他与他的兄弟,五个人决定了战局,俘虏了般遮罗国王,无论智慧与武力都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