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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40-

echo:

好久不见。我回国之后就甚少与你联系,不知你近来如何?之前的烦心事是否全数解决,近期是否处于理想的生活状态?

我今日心情不好,有些话不能和熟悉的人讲,于是写邮件给你。你是我的倾听者,我们又互换角色了。我知道你也在杭州,我们何时能见一面。你知道的,我很欣赏你,你像是沿路经过的甘甜水泽,你养育的梅子为路过的我解渴。

放着你推荐给我的古典音乐,现在是最喜欢的那一首。很舒服,我也平静一些了。被朋友的情感状态所干扰,相爱却不可得,俗世的爱情总是有牵绊,感染到自己的情绪之后又深深浅浅地勾出许多回忆。我也有一段类似的感情,不敢掺进生活气息的异地恋情。我和他相识突然,第一次见面在车站,此前只是听过他的名字,见过一次他的照片,却很笃定地认出他的背影,那个时候,我还不觉得命中注定。一起去音乐节,那是他读书的城市,他带着朋友和我瞎逛,他是那种很容易和陌生人熟悉的性格,特别开朗,思维跳跃,声音好听,善于表达。他从不避讳看人的眼睛,相互对视的时候就赠我一个微笑,那眼睛笑起来弯弯的,覆盖着清澈透明的泉水,被外界的光折射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美,用美去形容一个男人的眼睛好像不大合适,不过我想不到其他可以替代的词。音乐节结束的深夜一起买了啤酒,在街边的苍蝇小馆里一起烤串,深夜的酒和故事把我牵进他的网,我对他充满好奇,也欢愉他所陈述的。他讲他疲惫不堪的爱情,讲他塌了一半的梦想,讲他露骨的真实和勇气。他是灼灼的火焰,远观甚于在近处观察,他能给予温热,也能灼伤皮肤,像一个不可躲避的灾难,从天降至我眼前。离开那个城市的动车上我在他的微信上留言,频繁穿越的隧道中断网络信号,消息很久才发送成功。因为那条消息,我们竟开始了长久不断的联系。聊天里发觉处处都是巧合,我们有相似的生活习惯,相似的观念态度,同样都理想主义,而性格截然相反。有些相遇是注定的,而这份注定,我一眼就望出是场劫难。当我意识到自己身处其中时,我就知道,这一次,我要不可避免的完蛋了。

我陪他了很久,在双方的城市里往返,动车里的饥肠辘辘,夜晚街头的睡意倦倦,随意落座街头的长椅,靠着他的肩头睡下,醒来以后恍恍惚惚被他牵着手走,绕过一个又一个弯口,我们都喜欢走路,吹风,性子很缓,星空之下睡眼惺忪。我常常在路上歪头看他,常常在他吃饭的时候托着下巴看他,他厚脸皮,从来不害臊,还总是骂我智障。陪伴比起相爱更像是一种常态,他成了一种生活的习惯,每天早安晚安,分享生活,讨论诗和远方。他收纳了我不死的诗心,收纳了我无处存放的爱情。依赖不是一个好的状态,高度独立也不是,我们作过一个比喻,两个人相处就好比熬一锅绿豆汤,最好的状态是绿豆和汤有彼此介入融合和改变的,也可以分离,一旦分开同样独立,一方是好喝清凉的汤,另一方可以做成绿豆沙,我们都愿意主动变成绿豆汤,维持一种接纳彼此的共存。

我很喜欢他,不久也在接触中显现出缺点,但喜欢便是一种接受和容纳,我接纳他的荒唐,正如他欣赏我的平凡。他的奇思妙想伴随着不够成熟的心性,时而像天真孩童,时而像有成熟稳重,不同时空和不同对象让他表现出截然不同的自我,我看过他明亮的一侧,也熟悉他黑暗里的另一半阴影,他对我表露他的真实,这是一种无来由的信任。我很轻易能得到别人的信任,以前说起过,今日又被人重提,有些感触词不达意。

词不达意,今日至此,就当我讲了一个故事。

胡桃

-41-

睡眠。

睡到一半醒来,睁眼盯着某一处漏出的光亮,右眼湿润,泪流进发梢。

闭上眼睛继续睡去。梦里做下决定,最近要收拾东西搬去邢赬那里。

次晨醒来以后随后刷新邮箱,收到echo的回信。

胡桃:

你的故事总是好听,你的文字有天然讲述的能力。你更是我的水泽,让我漂泊的心居住和栖息,近来我愈觉得自己是一只飞鸟,渴求突破这华丽的牢笼。

前段时间结识新的男人,没有多谈生意之外的事,他有女友,看起来很温柔,是和我截然不同的类型,她很适合他,不过这也不代表我不会适合他,没有留下私人的联系方式,不过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我又是那么野心勃勃,你大概又要在屏幕之后苦笑一声了吧,这是我的方式,我想要的我会尽力追求,我知道你不认同这样的方式,但我也知道,你从来不会苛责。你太宽容,宽容到我们都愿意在你面前暴露缺点,你很善意的对待他人,正如人人都愿意善意的对待你,你的生活很一帆风顺,除了爱情浪潮里你自找的瞎折腾,不是我说你,很多人你明明知道是场劫难,又为何奋不顾身往坑里跳?我想你清楚,并且懂得退后和保全,爱人决不能爱他十分,八分就已经分外奢侈了。你啊你,只在爱情里被冲昏头脑。不过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如此说你,我自己也是横冲直撞一腔孤勇的人,付出便是全身心的投入,三十岁以后学会收敛,不再那么放纵感情,过度的欣喜和悲伤都容易让人变老,我三十余岁了,经不起皱纹。有的话啊,只适合跟你讲。

那男人后来怎样,为何放弃你?为了你重新为他塑起的那可笑的梦想?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不过以你的言辞,他是一个看重梦想看重自己超过爱情的人。他是否有成为他曾经讨厌的没有人情味的人?这类人容易成功,也极易极端,他很锐利,但是由钻石变成了尖刀,分子原子被时间之手更替以后重新排列,降级变次了,你也不必惋惜。你不会惋惜,你放了手的东西就不会后悔,我明白你这一点。不过他很幸运,至少遇见过你。路过你的生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就算是用手捧一捧你水泽里清甜的泉,便也很令人可惜了。我虽没见过你照片,但也能感受到你娟娟文字下是一张温柔的脸。如果哪一天你站在我面前,我能认出你,你一定甚我美丽。其实见到那男人的女友时,我心里隐隐觉得像你。

前段时间生活安稳了下来,近来又开始颠三倒四,白天和黑夜都不必分,因为都在电脑前工作。好在我还喜欢这一份工作,愿意去做。为日夜颠倒的生活配备了更好的保养品,但是皮肤这东西啊,没有睡眠就很难维持年轻。你一定要少熬夜,这是给你的忠告,老也要老去的缓慢和优雅。

夜已经很深,我在白日里已经睡过,不必担心我晚睡。

Echo

大段读完,心里宽慰。

及时的分享和倾诉给人的愉悦感无法言喻,有人陪着,有人懂你,便得到满足,对生活充满爱意,今天依旧相信爱情,每天都能饱含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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