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之前隐藏在暗处的气息已全部向瀑布湖边围去,一只只妖兽围在湖边,一个个人类团体手持武器严正以待。
少年看好了个没人的地方,虽然离湖心的瀑布较远,但是离其他捕猎者也较远,便不会太早被发现。
虽说这里互不干扰,但大家都到最后一刻才都跳出来,不早点出来,也正是因为妖、人两族在边界多有摩擦,互相对立成惯,积怨已深。太早看见对方,说不定就有谁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最后同族帮同族,混战起来,大家全被牵连,谁也捕不着黑鱼。于是此时的做法也成为了这里的习惯。
少年慢慢向前摸去,不一会就摸到了瀑布湖的边上,站在大石头上往下看。
湖水漆黑,在瀑布哗啦啦的冲击下,带着水波不停不休的流转着,一直拍打到岸边才不得不停下。
想来,倒是除了湖边这一大片坚硬的巨石,一般的泥土湖岸应是经受不了这常年累月的拍打。
少年左右看看,四下无人,黑鱼潭在沉默,瀑布湖在沉默,周围的捕猎者也都在沉默。再抬头看了看天,月亮星还有三刻时间便要行到正中,月华即将洒下。
于是,少年“扑通”一声,跳入了水中,不见了踪迹。
“噗”
“噗”
的两声......帐篷外,刚说完一大堆喝着茶润润喉的月牙儿,和喝着酒看风景的十一,都察觉到了不远处跳进湖里的少年,一不小心,都把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
“这是.......另类自杀?黑雾本改拦截......看来因为那个凡人毫无灵气,倒是钻了个空子。可现在湖底黑鱼都正在结阵,这时候靠近,就算长老不出手,黑鱼自己的杀阵都可以随便击杀一名凡人无数次了。”
“师傅!他大概是又哑又瞎不想活了罢!要不你救救他?!”月牙儿摇晃了十一的手臂,有些着急。
“哼,如果真的是自暴自弃想死,何必救他?如果他不是想死是别的目的,那自然有把握才会往下跳的。我看他是要做别的事情,我们就先看着罢!”
“师傅,你说...他这么可怜,要不你来医他?”
“......我说小月牙啊!师傅虽然被称做医仙,可也不是什么病都治得了的......”
心儿和十一的对话停了,一大叔一萝莉两人都静静的,看着那少年跳入湖里的位置。
这一边,少年一跳入湖里,第一感觉就是无比的冰冷,湖水寒气重的刺骨阴沉,好像已经不是水而是流动的冰了。
湖水里的世界一片漆黑,却阻拦不了少年的视线。他知道,其实自己的眼睛是看不见色彩的,因为自己看见只是黑白灰组成的世界。而且,不像是用眼睛“看”见的,而是用眼睛当作一个媒介,“感觉”见的。就像之前看向月牙儿,是一团火焰,充斥在一个灰色的少女身形中。少年可以感受到白色火焰的炙热,可以不清楚的感觉到这应是个女孩,但却没有颜色。
但是少年已经习惯,虽然不知道有颜色是什么样的缤纷世界,但他知道世界必然是有颜色的。可少年却不知道,他的“心眼”看见的黑白灰,却是能看见物体流动的能量和规则形态。或者说,他看见的,是一种真实。
所以此时漆黑的湖里,少年依然和在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少年的视界中,本应全黑的瀑布湖,却在湖底反常的发出朦朦的白色。还有一些应该是四通八达的水路,逆流而来也有很多白色的光点,迅速的汇聚到湖底的白色之中。
少年看了一眼,没有再往湖底深处而去,却是奋力朝瀑布划水游去,前方可以看见,瀑布的水冲入湖中,一直撞击到深处,带起许多泡沫和波纹。
“嘶”的一声忽来。
少年机敏,侧身让过,竟是一道冰箭擦身而过。
少年低头,发现是湖底白光团里飞出来一团白点,正是一群黑鱼,大约几十条,正由一条大黑鱼带领,朝少年游来,一边结阵射出冰箭,一边用大而呆的鱼眼瞪着他。
黑鱼游的很快,加上冰箭射来,少年急忙闪避,加速游动。左右闪避中,突然看到了那块石头法器,水流不能带动它一分一毫,石头正一动不动浮停在湖水中央。
少年眼睛一亮,飞速朝那块他山之石游去。后面黑鱼狂射冰箭不止,而且看起来陆续又有黑鱼也加入了进来,紧紧尾随在少年身后不远,紧追不舍。
就在此时,月亮星升到了最高点,点点萤火般的月华如受吸引般,飘洒到了黑鱼潭的区域。整个黑鱼潭包括瀑布湖上方都是荧光点点,美轮美奂至极。这时候,潭底黑鱼开始动作了起来,整齐而有规律的往水面上,往瀑布的地方靠去。
荧光落入湖里,被黑鱼张嘴吸着,落在周围的石林中,也被妖族妖兽的身体吸收着。月华对所有妖族来说都是补物,可以增进修炼。也只有在这样灵秀聚气之地,才能看到具现化的月华光点,所以对来捕猎的妖兽来说,来到此处,若是再捕上几尾黑鱼,正是双重补益。
攻击少年的黑鱼此时也倏然停下,一边大口吸着落到身边的荧光,一边向鱼群聚拢而去,正事时间,机不可失。看来便是放过了这个凡人少年。
少年此时也游到了他山之石附近。他山之石水下的部分光滑圆润,不便抓附,少年正好浮出水面,呼吸换气,随手扶上了他山之石的一角,然后抬头看去——却见他山之石上,方才那个身穿金光闪闪衣服的小小少年,好像叫做西梁不笑的,正坐在他山之石上,正巧也向他看来,两个少年,四目相对。
西梁不笑瞪大了眼睛,高扬了眉毛,差点被这突然从水里钻出来的小子吓得歪倒。少年也愣住了,他来的时候他山之石上还没人呢,怎么这么快他们就上来了,比自己游得快这么多?
不过现在不是愣住的时候,少年甩了甩脑袋,看了眼西梁不笑,一个猛子又扎进了水中。
眼看吓自己一跳的少年一晃眼就不见了,西梁不笑吞吞口水,恢复自己那故作成熟的面貌,扫了周围几人一眼,发现没人发觉刚才的小事故,才轻轻吁了一口气。然后不自觉笑了笑,或是嘲笑那水中少年湿漉漉的狼狈模样。
哪里来的生猛小子......西梁不笑心里如是想:有机会定要认识一下,看看是哪里的子弟。居然比我还要嚣张,直接游过去也太猛了!
西梁不笑和高挑女子一行七八人,能如此迅速就到湖中,是借助了他山之石的独特性能——就算碎成粉也能自动吸附到一起,而且是小块吸附大块,极有规律。高挑女子几人均都手握一颗小石子,正是长辈帮助,从他山之石上取下来的。只要催动就可以带动自己回到他山之石上,方才正是用了这个方法,才在瞬间就与西梁不笑等人跃上了他山之石。
湖边众多人眼看高挑女子一行已抢了先手,却不着急,都用上自己的方法开始往湖中而去,湖水阵法能隔绝捕猎者们下到水下,但却依然拦不住他们的脚步。
妖怪中基本都准备了飞禽精怪,直接是抓着或乘着往湖中飞去,而没有这些天生能力的人类,则是用上了阵法和法宝,也陆续往湖中上空飞去。
此时,不论是湖底、湖中、湖空。无一例外的均朝着瀑布而去。少年正在湖中游动,靠着极佳的水性和极快的速度,也朝着瀑布游去,并在捕猎者这一方是遥遥领先的第一人。
“那人类怎么样啦?不会有事吧?”月牙儿已看不到少年身影,只好向十一发问。
“嗯,好着呢”十一和心儿是唯一没有往湖心奔赴的人,十一立在帐篷所在的大石上,透过各方捕猎势力的背影,眯着眼睛,不知在看哪里。
黑鱼此时也全部聚集到了瀑布下方的最底端,紧密的结成阵法,抵御着水流,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最好时机。
月华的荧光点点慢慢的密集了起来,照着黑夜的黑鱼潭、瀑布和瀑布湖像蒙上了一层月光。慢慢的照亮了轮廓变的清晰了些。
“咦......快看那......那有人!快看那边!”
随着一个眼尖的人类的惊呼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果真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湖面奋力朝瀑布游去,这道身影不停被瀑布的水力往外推着,瀑布带来的湖浪一波又一波的淹过那身影,可一会那身影又冒出了水面,艰难的在浮浮沉沉的湖上前行,缓慢的一点点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