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
阿罗听见声音,回头看见脸生愠色的南音,不好意思道:“南音,是公主叫我吗?”
南音道:“阿罗,你也忒不懂事,公主平日里对你关爱有加,可你最近老是往宫外跑,现在更是放肆,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敢擅自离开公主左右。”
阿罗道:“南音,你别生气,我告诉过你的,这次洪水淹了我的故乡,我的好友下落不明,方才多番出宫打听。刚才我也是突然看见她,所以走开的。”
南音道:“这么说,这位女孩就是你的好友?”
“是啊”,阿罗开心道,挽着翩翩给彼此介绍,“这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翩翩。翩翩,这是我在王宫最好的朋友,南音。”
南音忸怩道:“谁是你宫里最好的朋友。”又看着紧挨着翩翩的少年问道:“那这位是?”
阿罗不知如何解释,翩翩连忙道:“这是我弟弟。”
南音并不怀疑,对阿罗说道:“公主让我告诉你,现今难民居住在侍卫军的家中,所以王宫划拨了宫内的听风冈作为侍卫军的临时居所,你的朋友若是没有地方可去,可以去那里暂住。”
阿罗道:“好啊,听风冈虽然在宫内偏居一隅,但也是王宫内啊,翩翩你就去那里暂住,等宫内选拔侍女时,你再来摇桑殿和我同住,那以后我们就不用在分开了。”
翩翩道:“嗯,好。”
阿罗悄悄问道:“那这个男孩呢?”
翩翩脸红道:“他跟我一起。”
阿罗又要揶揄一番,南音道:“莫让公主久等,我们先侍奉公主回宫,便让他们跟在车后吧。”
翩翩和少年二人于是跟在花城公主的驾冕后进入王宫,暂且不提。
再说那国都来的四王子姒仲康在大王子姜末名等人的陪同下进宫,礼毕,盥洗后,同往王殿。
姒仲康落座后,即刻问道:“大王子请恕我开门见山,我此次不远千里而来,乃是奉我王之命,希望第五荒服能够派人参加三月初三那日在国都举行的祭祖大典,不知大王子意下如何?”
姜末名没想到姒仲康说话竟是如此直接,但仍然不卑不亢地回道:“请四王子恕罪,依照祖制,我炎帝后裔在三月初三那天也要举行祭祖大典,因此国都之行怕不能定在该日,还请四王子回奏我王,看能否另选他日。”
姒仲康笑道:“如今华夏一家,你我均为炎黄后裔,又不分彼此,既然同是祭祖大典,何不同往国都,共庆吉时。”
姜末名回道:“姜王弟所言极是,只是祖宗之法,我等后人实在不敢一日忘记。”
姒仲康道:“祖宗之法,谁敢背弃,只是世间万物尚且无时无刻不在生长,祖宗礼法亦该顺应天命,与时俱进。想我大夏传国,不也是没依照禅让祖制嘛,可谁敢说我等背祖忘宗,昔年有扈氏妄言我夏后族擅改禅让制为世袭制,令曾祖父率兵勤王,在甘之战中大败那群乱臣贼子。当年令曾祖父的豪情,今日姜王弟就不想效仿吗?”
姜末名没想到这个四王子的言辞居然如此犀利,若仍以祖制作为推脱的理由,岂不是说自己的曾祖父支持夏王世袭是背祖忘宗吗?也显得自己拘泥于祖制,不够洒脱。姜末名感觉自己已经在舌战中落了下风,最糟的是找不到可以还手的机会。
“祖宗风采又岂是不肖子孙能效仿的。”姜无为的声音传自远处,但当大家回头时,他已经步入大殿之门。
所有人起身行礼,姜末名让出主座,侍奉祖父坐下,陪座于一旁的下位。
姜无为开口道:“昔年炎黄二祖眼见九州大地诸多氏族部落纷乱不休,征伐不止,不忍中土大地年年血流成河,以悲天悯人的胸怀号召九族联盟,这是祖宗荫德;后九族不和,苦于各族间不能和谐相处,使我中华九州辽阔之地却只能各自安居一隅,他方干旱,我处洪涝,不能共享繁华,你我先祖高瞻远瞩,化九族为一国,终有今日太平盛世,这是先祖福泽。试想今日华夏九州又有谁能够与祖先们的丰功伟绩相提并论?先祖风采,我辈岂能望其项背。”
姒仲康被姜无为反驳的一时语塞,但他思虑片刻,淡然笑道:“叔祖父作为长辈,对先祖们的事情自然比我们这些晚辈清楚的多了。只是叔祖父刚才也说了,如今九族化为一国,不比当年氏族部落的蛮夷时代,我大夏传承祖宗教诲,凡事皆有礼法可依,君臣自有共处之道,现今,我以后辈的身份相邀叔祖父前往国都共享祭祖盛事,只是不想以君王谕令让彼此情分显得生疏,合礼合法,不知叔祖父和姜王弟是否应召,随我前往国都一趟呢?”
姜无为道:“即是君主召唤,国都之行当然势在必行。只是这第五荒服作为大夏边疆,我姜氏族人受命于先王帝禹世代守卫边疆,不敢有一日松懈。只恨我姜氏人丁单薄,孙儿一辈中仅有花城和姜末名二人而已,花城女流之辈,自不必提,而姜末名,若他一走,第五荒服连个当家作主的都没有,那岂不是枉顾他先父遗命。”
姒仲康道:“那就请叔祖父一人随孙儿前往,孙儿沿途必定亲身侍奉,绝不让叔祖父受半点风尘之苦。”
姜无为哈哈笑道:“四王子言重,老夫半生风尘,哪敢言苦,只是我早在十七年前便将第五荒服西界王的王位传给长子堰夏,现今荒服子民虽尊称我一声城主,但这一不是封号,二不是爵位,实在不敢妄图出席国都盛典;再说我退位之事当年便已上奏国君,亦得我主恩准,便在第五荒服颐养天年,不用过问俗世。国都之行,老夫想来难以成行。”
姒仲康心道这姜无为摆明祖孙二人均不会前往国都,可此时言语间处处受制,若是一再坚持,恐怕难得善果,打定主意暂且虚与委蛇,日后再想对策。心意已定,姒仲康诚然道:“叔祖父所言极是,此事容我派人先回禀国都,看父王是何意思。”
姜无为道:“这样也好,回信之前,四王子暂且放心在这九州疆城住下,荒服之地不比国都繁华,还望四王子见谅。”
姒仲康道:“叔祖父言重。”
姜无为唤来宫中执事,多番叮嘱,便派人安排四王子前去寝宫先去休息,晚膳再行通知,姒仲康只能告退。
姒仲康走后,姜无为命旁人退下,大殿上只剩下他和姜末名祖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