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负手走到殿中,扫视了一眼在场之人,目光落在墨夷身上,眉头微皱,问道:“你就是洛迦王?”
墨夷有些失望和茫然的点了点头道,“是,你又是谁?”
白袍人似乎只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所以并未回答,而是转向雁翎子道:“那个孩子是他的吗?”
雁翎子忙把真纳揽到了怀里,一脸戒备道:“是,这是洛迦的小王子?你是何人?”
白袍人原本冷峻的神色变得柔和起来,弯下腰朝真纳伸出了手,微微一笑道:“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真纳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却不敢上前只是乖乖道:“真纳!”
他打量着粉嘟嘟的小男孩,赞许的点头道:“果然很可爱!”真纳一脸困惑的仰头望着他,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白袍人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他面颊上的泪珠,问道:“孩子,你为什么要哭呢?有人欺负你吗?”
真纳抽噎了一下,道:“父王要走了,我不想他走。”
白袍人直起了身子,侧过头打量着面如死灰的墨夷,眉梢微微跳动,似乎有些讶异,道:“呵,你们洛迦部还真是好笑啊,堂堂的洛迦王都给人下毒了?”
墨夷有些羞恼,怒目瞪着他,却碍于此刻没有力气,以及那人天生的一种威慑力,所以没法发作。
雁翎子却是如遇救兵,惊喜交加道:“先生能看出来王上中了何毒吗?”
白袍人眼角扫过她,道:“你在考验我?”
雁翎子被他说中了心事,不由得微微红了脸。
“断肠草、蚀心丸,还有腐骨散,对不?”白袍人气定神闲道。
他静静的负手立在等下,银发逶迤,白袍飘逸,竟不似凡俗之人,恍惚中就像是天神下凡,让人不敢靠近。
雁翎子长吸了口气,忽然跪下来哀求道:“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先生,既然先生能看出我们王上所中何毒,那一定要救治的方法,是不是?”
白袍人冷笑了一声,道:“你们洛迦的王,是生是死,与我何干?”他说着转向真纳,柔声道:“你父王死了后就没人照顾你了,不如跟我走吧!”
墨夷和雁翎子不由得面面相觑,直到此刻都猜不出这个人究竟意欲何为。
真纳慌忙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哽咽道:“真纳不要父王死,真纳要和父王在一起。”他伸出小手抓着那人递过来的手掌,急得浑身发颤。
白袍人缓缓叹了口气,抬手轻抚着真纳柔软的头发,道:“好,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帮你救他。”
“公子,不可!”殿外响起了一个声音,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青袍少年闯了进来,满面焦急道:“这三种毒都很霸道,即便一种也会要命,何况三种?彼此相生相克,两个时辰之后便会产生新的毒素,就算是神医下凡,也无处着手。您千金贵体,可不要冒这个险。万一有了什么损伤,属下可怎么跟姐姐交代?”
来人正是年前随穆城一起远赴关外的无痕,穆城进来后他一直在殿外守着,直到听到他说要救那身中剧毒的洛迦王,这才忍不住现身了。
“放心吧,我会小心一点的。”穆城却似决心已定,回头道。
无痕还欲再劝,穆城抬手制止道:“你该知道,我做了决定的事,谁也更改不了。”
“是,公子,属下冒失了。”无痕忙躬身道。
墨夷意识已经有些凌乱,恍惚中听到这个陌生人说要救他,但他觉得身心俱疲,只想沉入了黑暗中,若是死了就是解脱,那为何还要苟延残喘的求生?
他下意识的推拒着过来扶他的人,含含糊糊道:“谁也别管我,我的生死与尔等何干?走开……”
无痕心中本就忿忿,见他还是这副德行,抬手‘砰砰’几声点住了他的穴道,转过身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穆城望向雁翎子道:“先叫人给他把外伤包扎好吧!”
雁翎子忙站起身出去传医官了,方才墨夷走后医官就跟着过来了,但是未得传唤不敢进来,所以就在殿外的檐下候着,此刻一声招呼立刻就赶进来了……
伤口已经溃烂了,可见刀上淬的毒的确厉害,医官只得用极薄的刀片将溃烂的皮肉削下,边上的雁翎子看的心惊胆战。
她转过头去,看到那个白袍人正牵着真纳的手坐在殿角的灯影下说话,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那个人的身份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只要他能救墨夷就行了。
医官包好伤口后便告退了,雁翎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可将墨夷受伤的事说出去,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刚刚除掉了大将军霍苏,王城之内肯定人心惶惶,一旦墨夷遇刺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出大事。
穆城让雁翎子将真纳带了出去,殿中所有人都跟着一起退出,留无痕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能进来打扰。
雁翎子让宫女将已经昏昏欲睡的真纳抱下去睡觉了,她陪无痕一起守在殿外。
“你们是中原人氏?”她问道。
无痕点了点头。
雁翎子回头望了眼紧闭的殿门,有些担忧道:“你家公子治伤的时候不用旁人搭手吗?”
无痕面色凝重,却还是耐下性子回答道:“公子武功盖世,但并不通医术,他只是用内力将洛迦王身上的毒全吸到自己身上,然后再运功逼出体外。说起来,比大夫凶险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