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晚上,是韩卿“值班”。这位专业医师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阿良,你有没有发现......”
“嗯。”末良明白韩卿的意思,因为正如韩卿所料的一样,末良发现最近自己的身体有了微妙的一点点变化。
“不要紧吧?——因为你受了伤,所以最近不敢给你注射抑制药剂,怕你受伤再加上发病会受不了。”韩卿有些担心地看着末良。
“还不明显。”末良说。
所谓的“抑制药剂”就是韩卿用来抑制末良女性生理特征的药剂。而末良身上所谓的罕见疾病其实也并非真的是什么病,而是抑制药剂打乱了正常人体的系统造成的副作用。这个副作用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也就是所谓的“发病”。所以在这段末良受伤的特殊时期,韩卿为了末良的身体着想,暂停了定期的注射,因而末良身上所起的微妙的变化就是稍稍恢复了女性的生理特征,好在,还不明显。
“阿良你一定要早点好起来,不然到时候注射再多的抑制药剂也无济于事。”韩卿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但是伤这种事也不是末良主观能控制的,只能说,尽力而为。
韩卿侧过身,单手拖着头,静静看着平躺着闭着眼的末良,那平静精致的睡颜让韩卿不由得看着出了神。
“阿良。”韩卿不自觉地轻唤了一声,像是在呢喃。
“?”末良睁开眼,微微侧过头,疑惑地看着韩卿。琥珀色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初生的小鹿,可爱极了。
“......没什么。”惊异于末良少有的可爱模样,韩卿愣了愣,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打扰他睡觉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突然想叫你一声。”
“......”
“阿良,”韩卿伸手,轻轻捋开末良额前的碎发,不同于白日里那种风情万种的笑,此时他笑得温柔,看着最怜惜的人儿,“我可以......”他慢慢贴近,近到能感受到末良的呼吸,“做一件事么?”话音刚落,韩卿冰凉的唇已经贴上了末良微烫的额头,似乎没有让他回答可不可以的意思。
微烫的额头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末良觉得很舒服,但是他突然意识到这一举动似乎过分亲昵了。
“阿卿......”韩卿大末良五岁,因此末良从来不会像末洵那样称呼他,而是叫他“韩医师”。这是末良第一次这么叫他,也是韩卿第一次对末良做这么亲昵的举动。
“烧还没完全退。”韩卿把距离退回合适的位置,淡淡地说。
是在测体温?真是......特别的方式啊。
“我第一次听你这么叫,”韩卿浅浅地笑了,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公主殿下现在算是正是任命我成为您的骑士么?”
“你早就是了。”末良看着韩卿,认真地说。
“那么可以容我认真地行完一个仪式么?”韩卿露出了慧黠的笑容,慢慢靠近末良的额头。
“......不必了。”意识到韩卿的意图之后,末良别过脸不看韩卿,神情有些尴尬,“刚才那个就算是了。”
“不是哦,”韩卿又开始了他风情万种的笑容,“这个仪式是要公主殿下在我的额头上......‘测体温’呢......”
“我困了。”末良自顾自闭上眼睛,不去理会韩卿的索要。
看末良拒绝的样子,好像有点生气了。韩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刚刚回有那样的举动。做过职业杀手,同时身为指挥官的他是不应该有这样不自控的行为的。
“抱歉,阿良......是不是吓到你了?”
不料,末良突然伸出手,扣住韩卿的后脑勺往下一压,他的唇抵住韩卿的额头,算是完成了他所谓的“仪式”。
“晚安,阿卿。”末良说。
第三个晚上,是维克“值班”。末良躺在床上,而维克却只是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守着。
“不上来么?”末良见维克坐着一动不动,说。
“这是逾界,”维克一脸严肃地说,“我坐在这儿就好。”是的,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默默地守护着他就好。
没错,他是认真的人,像律爷爷一样很恪守那传统的一套,忠诚固执得有些可爱。若是他知道韩卿“值班”的时候都干了什么,弄不好会跑过去找他决斗。
“但是这样你没办法休息。”末良说。他不愿意让别人牺牲休息的时间来守着他,更何况白天的时候他们都有事要忙,需要精力。
“无妨。”维克的话很平静,态度却很坚决。
末良叹了口气,看样子是劝不动他了。
“这样的话就不要你值夜了。”末良见劝说不成,改用威胁。
“只要殿下想,任凭殿下处置。”维克一本正经地说。
“......”末良无奈了。威胁也不成只好再换一计,他看着维克,认真地说,“你这样看着我会睡不着。”虽然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那我坐到殿下看不到的地方好了。”说着,维克站了起来,转身拿起椅子要搬到别的地方去。
“够了。”末良突然冷了脸。平静的这一套他不吃,那就换上清冷的一套吧。他就不信拿不下他。
“上来,这是命令。”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小觑的力量。对付这样恪守传统的人,命令这一套是最有效的了。
上升到命令的高度了啊......他的命令,他似乎是不能违抗的,可是......
见维克还在犹豫着不动,末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逼他作出决定。
“想抗命么?”
沉默了许久之后,维克吐了口气,轻声道:“不是。”
然后他放下了椅子,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坐下,给末良盖好被子,自己倚在床头,却不肯躺下。
罢了,不想再勉强他了。不管怎么说,靠在床头休息总比坐在椅子上好。末良闭上眼,假装睡觉,偶尔会用余光看看维克的情况。见维克已经闭上眼,垂着头,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靠在床头,似乎是睡着了。末良这才决定要真正入睡。
这个与他同是纯血族的男子,金发琥珀眸,与他有一定的渊源。他知道并且可以确定,维克所表现出来的忠诚,并无虚假。但,他不能确定的是,他的忠诚,是面向皇室的,还是面向他个人的......不,不该这么说,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