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多么简单的请求,回家,只要让你回就是了,你有脚有手,用脚走回去还是用手爬回去都可以,只要你乐意。可是,这仗还没结束,你那两个兄弟又不是简单的人物,就在这次战争中,我的一个副将就死在龙哥的手上。我们是赢了,可是也折兵损将不少。你觉得不应该帮我做些什么再回家吗?
他这番话好奇怪,好像我欠他人情然后此时不报更待何时。我从来不欠他什么,反而是他欠这个世界很多条人命。如果我拒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脑中闪过一个人掐着我脖子的场面,姐姐和阿秀只能挣扎着在一边看,或者是我只能挣扎着看我的亲人被他们一点一点地折磨死。
人类为何要互相残害?
按理说,此时的我应该更要有个性,勇敢,不畏强权,可是我做不到,在小的时候我就是个怕死的懦夫,虽然我流浪过,可是我总是想尽一切办法避免危险和麻烦,当麻烦降临时我唯一可以做的只是祈祷运气会来到我的身边。我还是很怕,我吃过那么多的人,我还是怕,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不久之后下了一场大雨,两边休战。这雨一直下,每次都是中午开始风起云涌,然后倾盆大雨到黄昏。而一到晚上,黑丝吧啦的怎么打仗啊。而且路上泥泞,不好走,双方都约定等这样的天气过后再打仗。
这种局面在那天被打破了,并不是那天是晴天,是因为那天细雨濛濛,老钟让龙哥和阿淼带着一队精兵偷袭我们。阿狗让人通知我,赶紧把那两个兄弟擒住,然后劝降。我只能服从命令,带着一队人去迎击,后来我发现所谓的偷袭到最后还是要正面交锋,只不过我们没有准备好他们就开始打我们了。所以一开始我们就输在起跑线上,我知道阿狗肯定把姐姐和阿秀给软禁了,如果他失败,她们也凶多吉少。我只能带着我的小喽啰奋力反抗,后来我想起我不在的时候那军队立刻乱成一套,擒贼先擒王,我直接找到阿龙,我还没见识过阿龙的力量。
在我们交锋时我才明白为什么父亲没有杀他,因为他跟我一样半斤八两,正因为我们的力量差不多所以打的特别痛苦,赢又赢不了,输又输不了。
后来又开始下豆豆般大小的雨,在雨中,每个人都成了落汤鸡,他们扭在一起,在泥地里滚。我实在不行的时候很担心,害怕阿龙真像传说的那样会喷火。
父亲跟我说过,我那两个尚在人世的兄弟一个可以习得喷火一个可以习得喷水。可是到现在他只是跟我肉搏。想必老钟也是看中这两种能力吧。可是打了几次仗,都没见过他们施展出特殊的能力。
是深藏不露还是虚有其名。这时候阿淼跑过来把龙哥扶起来,他盯着我,好像我欠他好多钱又不肯还。我说,打不动了,你别趁人之危。阿淼让龙哥靠在一棵矮树休息。他磨拳擦掌着向我走来,周围的人还在互相攻击,偶尔会有几滴泥像子弹般射来。
我对这个世界有太多不满,尤其是现在,在我精疲力尽的时候还要来攻击我。就像一个员工已经累到不行的时候老板还要他加班,而且不加班就整个月的工资都不给。不公平,凭什么你们是两个人我是一个人。这时候我很想阿直出现,只要她在,谁能够欺负我?
阿淼根本不讲江湖道义,看我奄奄一息的还直接把我踹上空中然后让我自己落地。这一招真是够绝的,只要把人扔上去,自己就坐在一边等我重重的砸下来,那一次他把我扔了有多高呢,嗯,好像是几百米吧,总之比那些从高楼处跳下来的绝望者还要高,在飞上去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怎么摔才能摔不死。我曾经从一座山的山腰处直接跳下来完全没有事,那座山大概高两百米吧,估算下来,就是我从一百七十米上掉下来的。如今已经超过那座山了,很不幸那座山变得越来越小,我却觉得它越来越精致漂亮,令我奇怪的是,我没有挣扎,既然要飞上去就飞上去,我居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没有多余的情绪在想,要怎么摔才能摔不死呢?
当速度明显变慢时我发现我并不是垂直往上飞的,我是斜着往上飞的,这意味着当我坠落的地点不是战场,这么高,力这么大,横向运动时间又这么长,我会飞去哪里呢?
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死。
惊心动魄的时光过去后,我发现我没死。大多数人或者大多数文艺作品中某个人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后一点都没事就会捏捏自己看是否做梦。虽然有时候做梦很像真的一样,可是梦跟真实很容易感觉得出来的,尤其是在脑袋清醒得时候。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就是活着。
眺望过去,远方被重重树木挡住,鸟语到处都有。如果我就这样跑回家,也没人知道。可是无形之中人总会被一些东西束缚,好听点是羁绊。例如良心。例如感情。例如原则。例如梦想。
人一生就像被绳子系着绕着某个点旋转,一旦绳子断了就会像被小孩子捏起的蒲公英在他带有口臭的吹气下不知道飘向何方。
别害怕,人那么复杂,不会断了一根绳子就会彻底崩溃,除了那些活在幻想中的人。
在辨别方向后,我原以为会立即跑回阿狗那里救姐姐和阿秀,可是真的是太累了,走都走不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坐下来,找个依靠,好好休息。
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我带着惺忪的睡眼醒来,已经是一片黑日的晚上。不久后,我在一大堆翩翩飞舞的萤火虫的光中看到了一些东西,我想那应该是一堆植物,一堆杂乱生长的草。我已经很清醒了。正因为清醒所以才痛苦,大把人半夜清醒特别害怕,静悄悄的一个人,面对无边无际的黑暗,又睡不着,这漫漫长夜怎么熬到尽头。
后来我想到一个打发时间的方法,坐下来,一点一点回忆以前的事情,就像看一场随意打乱顺序的电影,那片段一段接一段,直到十多岁那年某个日子,我记得那天特别热,姐姐训练我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跑回家去在屋里乘凉,我发现姐姐不在后以为发生什么事情,赶紧跑回茅舍看看,结果就看到一个裸体。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惊奇,以为家里来了一个很漂亮的怪物。后来姐姐问我当时有没有产生非分之想或者某种冲动,包括一些生理反应。我说我就感到奇怪,姐姐不信。很多年以后,每次谈及这件事情她都说不信,不过自己又说当时的我才几岁,不会产生非分之想很正常。
这种很矛盾的话令我很困惑,甚至我都不知道我所记得的是否事实。或许当时并不是那样的,而是另一个样子,只是我记错了。
每次我对她的回忆都会变得越来越温馨,比起现在的生活,我觉得小时候的生活更幸福,虽然那时候很简单,每天就是打猎训练吃喝拉撒,看蓝天白云,被姐姐虐,可能当时的我被虐的时候很难受,可是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温馨。
毫无疑问,那是一种归宿,一种家的感觉。
如果丢失一个人相当于丢失一个归宿,或者相当于丢失归宿中的一个重要部分,那人的后半生总会觉得缺了点什么,除非你能够彻底失忆。
天微亮,我就瞄准方向,一个劲往阿狗的营地奔。经过昨天的偷袭,恐怕营地都转移了,不过我敢肯定即使阿狗败了他也不会轻易崩溃,力量实在是太悬殊,我一直都认为老钟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后来我发现营地没有更变,只是防守更加严,我直接大摇大摆地进去,有个守护的人看见我,赶紧去叫阿狗。阿狗立即奔出来见我。我以为他会骂我,因为我失职了。可是他开口说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钟被他的一堆将军带领一堆人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