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好像还没缓过来,我说小枝,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我们抬头一望,硕大的雨珠就这样狠狠打在我们的脸上。小枝说,好大的一个洞啊。我说什么洞,就在我还没领悟的时候她拉着我往另一块巨大的芭蕉叶去。这下我们就没雨打了。然而没多久,这块芭蕉叶便被由巨大势能变成巨大动能的雨珠穿透穿了无数个洞。小枝尖叫一声,说好狠的老天爷啊。她赶紧拉着我到处跑,企图找到更强大的芭蕉叶。
可惜天公不作美,没一块芭蕉叶是完整无缺的。那水珠太大,每一块芭蕉叶都破洞无数。我是无所谓,但小枝痛的哇哇叫。最后她直接叫我挡住她,如果可以,我早就帮她挡雨弹了,可是她身形太宽,我怎么挡啊。她撒娇说,我不管,你要救我,啊,好痛!没办法,我唯有折下几片芭蕉叶放在地上叫她躺上去,然后在折断几片芭蕉叶盖在她身上,这一次连她的头都盖住了。我说,还痛不痛。她隔着芭蕉叶说,再弄多几片来,有漏洞。
那场雨下了一整天,由于整天的天色都是那么昏暗,小枝无法知道这一天某个时候算是上午还是下午,直到突然间天一下子变得黑漆巴拉的,停雨的时候我刚睡醒一觉。小枝把所有盖住她的芭蕉叶都推倒在侧边,她说她好冷,好冷,冷到想一死了之。我说别做傻事,很快就会过去,如果我们可以生火就好了。可是整片大地湿成这个屌样,柴木湿成这个鬼样,空气湿度高成这个屁样,火种又没有,就算一个闪电劈下来也未必能着火。所以目前最装逼最兽禽的取暖的方法就是,脱光衣服抱着她。
于是我真的脱光上身然后去抱她,那一刻当我把手指紧紧扣住时发觉她真的很胖。我说,你是我见过最丰满的女人。可她说,什么女人,人家是女孩。她都十六岁了,女什么孩,顶多是个女生。
我问她,暖和点没有,她说,没有,我再抱紧点,再问她,她还是说,一点也不暖和。于是我再抱紧一点,然后听到她一声惨叫,我赶紧松手,怕是抱得太紧,伤害了她。她把衣服撩上一点,自己低头去看痛的地方,但太黑了,夜太黑了,再丑的人在这么黑的黑夜都会融成黑夜的一部分再美的人在这么黑的黑夜也会融成黑夜的一部分。
我们都困了,必须要找一个干的地方休息,尤其是把衣服给弄干。这里是接近热带的地方,我们穿的都是薄薄的一层布,相信吹一夜的风应该会干了吧。小枝认为我现在力气大,多拧几遍衣服也差不多干了,效果该是有洗衣机脱水的效果。她让我拧,结果一拧就裂了,发出斯斯的声音,她说,你故意的吧,好让你明天可以看到我的那个那个。我说我都瞎了还怎么看见那个那个。她简直是一时昏了头,这样都能忘记我是个盲人。她说,也对。接下来我们要找个不湿的地方睡觉,她跟我说找大石头,石头比泥易干。于是我四处碰撞,一路上撞倒不少树,一棵一棵倒下,直到撞到比较硬的一块东西,我猜这是一块巨石,在风中它的水分逐渐蒸发,我觉得它算是没那么湿的了。我呼唤了一声,小枝在黑暗中顺着声音慢慢摸到我身边,我肯定她就在我身边,因为最后她直接掐着我脖子。我说,小枝,是你吗。她说,是,是我。我说,可以了,你可以不掐我了。
那是一块巨石,挺粗糙的,躺在上面凉嗖嗖的,她说很冷并且很磕后背,最惨的是头很痛。我觉得不能让她受罪,毕竟她曾经差点死在我身上,我说,你就枕在我的肚子上吧,我的腹肌这么硬,一点关系都没有,枕在硬邦邦的肉上总比枕在硬邦邦的石头上要好得多。那一晚她似乎睡得很不好,因为她总是翻来覆去,听说失眠有很多种,一种是环境原因,一种是心理方面,有人的条件很好,却会失眠,有人简简单单一块木板睡觉,却睡得甜滋滋的,同时有人条件很好,睡得甜滋滋的,有人只是睡一块帆布床,整晚都在辗转反侧。我猜她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太冷了吗,这温度不算冷,只能说是凉风习习而已。我觉得只要放心去睡一定睡得着。
我说,小枝,是不是很冷啊?小枝说,不是,怎么了。我说,赶快睡吧,别那么频繁的翻来覆去了。她说,怎么了,睡不着也不给吗。我说不是,可是你翻来翻去我也睡不着啊,别忘了你还枕着我的肚子呢,我呼吸都要撑起你的头,你以为你头这么大,是很轻的吗?
她狠捏我大腿一下,根本捏不动,她说,怎么想捏你一下都捏不了啊?我已经不是纯粹的肉体之躯,我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硬成这样。我说,小枝,我们别去彼岸好不好,我们就在这个世界生活,哪怕再艰辛,我都会保护你,这里多好,有人有鸡有山水,彼岸可能是个世外桃源,但未必有人的热闹,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多寂寞啊。
她说,你傻啊,我们可以生一堆孩子,我们还年轻啊,有了孩子之后就热闹了。她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可是我早在去年冬天以来,我的这个那个 就没硬过,甚至让你这个女生靠的再近,也全无感觉。或许这就是换来力量的代价,这世上做什么都是有代价的。告不告诉她好呢。恐怕这是说服她的最有力的一件事。
于是,我就说我在去年冬天开始就不行了。我们生不了孩子。但无论如何她都能想出反驳我的话,她说,没关系啊,到时候我们多养只宠物,就没有那么寂寞了。有时候不需要说那么多废话吧,直接说不想去就可以了,要去你去。我就这样说,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好像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那样。你就迁就一下我不行吗。
我真的想不懂,为什么她就这么想去彼岸,难道彼岸就是天堂吗,想死都不用急在一时啊。如果我哄她以后再去不知能不能成功。小枝脾气这么犟,说要去就一定要去。但人有时候会决策失误,要改变的还是要改变的。况且只要我硬下心来她也耐我不何。我说,我就是不去,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也不会顺你心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只要态度坚硬,没什么是做不了的。她说,好吧,那就不去了。可是我孤零零一个人,你不会可怜我吗,动不动就会碰上坏人,然后被人家欺负,你以为胖就没人喜欢吗,越胖人家就越爱,哪像你上次说的什么姐姐长得窈窕淑女的。我说,睡觉吧,等天亮了,咱们就往北方飞,我们去找我妈妈好不好,我们结个伴,搞个家庭什么的,好好生活,不要去管这世上的是是非非。她说,好啊,只要有人陪就可以了,我不喜欢孤单。
天亮以后,小枝醒来然后令她惊奇的是我们躺在一块巨石的边缘,并且这一块边缘很明显被人曾经被人弄断过。在小枝可爱的感叹声中我激发了自身的好奇心,仔细摸摸这块巨石。我说,小枝,这块巨石是什么颜色。说接近黑色,又或者是墨绿吧。那一刻我萌生了再制造一把石剑的念头,主要是因为我很怀念背着一把石剑和一个葫芦行走江湖的感觉。
我说,小枝,我们一起做一把剑好不好。小枝连忙拍手称好,她说这辈子我还没摸过剑呢。做一把剑很容易,只是费时,她说我愿意等。既然愿意等,那我们就开始做吧。我找了一块地方,手那么一劈,没碎。小枝有点担心,如果连原材料都弄不到怎么办。我说傻瓜,第一次不行可以来第二次的嘛,这就像第一次之后没有孩子可以来多几次,直到怀孕为止,除非不孕不育。我说,除非命中注定我劈不开这块巨石。
那一天我劈了很多次,在小枝认为吃饭比这重要的时候我停下来去给她找食物,结果发现除了抓了十几条蚯蚓外毫无收获,我说,你就将就将就吧,我把它们弄碎,好让你不用嚼直接吞,总比只吃野草好。她说,你也吃点吧,自从我认识你来你都没怎么吃过东西。哈哈,我已经是神了,不需要吃东西,你看啊,我会飞,饿不死渴不死,打不死,就是瞎了而已,我都觉得我是神了,你不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