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溪露说:“昨晚吃剩下的馒头和鱼,还够吃好几顿的,就是有些凉,怎么办呢?”
心怡想了想,要是有个锅热一下就好了。可是自己从厨房里偷出这些吃的,拿回去不是正好被别人逮个正着吗?
心怡琢磨了一会,现在有个装鱼的搪瓷锅,如果底下生上火,不就可以热菜热饭了吗?
心怡急忙跑到外面,找了两块石头,抱了回来。把搪瓷锅架到石头上,底下点上火,不一会,锅里咕嘟咕嘟传出声音——开锅了!
溪露高兴极了,一个劲夸心怡聪明。心怡又得意起来。
两个人正准备吃东西,几个侍卫进来了。
心怡一见,吓出一身冷汗。自己偷了东西吃,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查出来了,人赃并获,看来要被关进大牢里了。
溪露急忙走到侍卫跟前,礼貌的问:“请问几位大哥,有什么事吗?”
打头的一个侍卫朝她们行了个礼说:“见过二位小姐!有人举报厨房张师傅,私自收受钱财,不许各府的小姐进厨房拿吃的,属下前来查证此事!”
心怡一听,松了口气,急忙跑到侍卫跟前,滔滔不绝道:“没错!前天溪露去厨房拿吃的,他居然要了溪露的一对玉坠子才给!昨天还让我们干很重的活,不然就不给吃的!我不干,他就把菜架上的菜全都扔掉,也不给我们吃!还说……”
心怡正说得来劲,溪露急忙捂住了她的嘴,低声说:“不要说了,小心有诈!”
心怡一听,急忙住了嘴,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
侍卫一见,笑着说:“两位小姐不必多虑,我们是王爷派来调查此事的,你们的证词,张师傅是没有机会听到的。这次恐怕他没有机会脱身了。”说完走了。
侍卫走了,心怡和溪露回到桌边,开始吃饭。两个人不免议论起来:“这个张师傅,狗仗人势,要是真的被查了,那以后去厨房拿吃的,就容易了!”
吃了四顿之后,心怡从厨房偷回来的鱼吃光了。
只剩下馒头,没有菜可怎么吃呢?
这天早晨,心怡还赖在床上睡着懒觉。溪露早早起床到厨房去了。
过了一会,溪露回来了,手里端着的鸡肉飘出的香气,让心怡立刻精神起来。
心怡一下子坐了起来,问溪露:“这是鸡肉的香味吗?”
溪露笑着点点头。
心怡问:“你是怎么弄来的?”
溪露高兴地说:“我去厨房,你猜怎么着?”
心怡瞪大了眼睛听着。
溪露说:“那个张师傅已经不在那里了。新上任的王师傅态度好的不得了。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我就点了这只鸡,他还亲自给做好了,让我拿回来,以后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心怡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以后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了,再也不用饿肚子,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去拿吃的了!”
溪露神秘地说:“你猜那个张师傅哪去了?”
心怡摇摇头看着溪露,等着她的答案。
溪露说:“去见阎王了!”
心怡一听,大吃一惊,急忙问:“怎么会这样?”
溪露说:“他是自己找死!以为谁都像咱们一样好欺负。听说包衣骁骑副参领王大人家的小姐茹月,前几天怕自己晚上饿,就想备点东西当夜宵,没想到张师傅朝她要钱,茹月不给,他就没让拿。他只知道茹月父亲官位不高,却不知道她父亲王老大人和翼王爷关系甚好。听人说茹月和王爷是青梅竹马的。茹月的母亲过来看她,她就告诉了母亲。正巧这几天,王老大人和王爷有公事讨论,整天在一起,就顺嘴把这事和王爷说了。王爷命人去各府的小姐处查问,证据确凿,就按王府规矩,处置了张师傅,把他乱棍打死了!”
“什么?乱棍打死?”心怡一听,吃了一惊,说:“他再狗仗人势,也罪不至死呀?这王府的规矩也太严了些!奴才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都怪我多嘴,如果我不说那么多,也许他的命就不会丢!”
溪露说:“别伤心了。他这种人,死有余辜。你只是说了个事实,有什么可自责的?再说了,你不说,别人的证词也会让他死,这是他自己做的孽!”
心怡一听溪露的话,心里稍稍舒服了几分,但还是感到不能接受。
溪露递过筷子,叫心怡吃饭。心怡也有些吃不下去,刚才的食欲,一下子没了大半。溪露无奈,只好自己吃了起来。饿了一晚上了,可不能浪费了这只鸡。
这个王师傅记着前一任的教训,心怡和溪露每次去厨房,王师傅的态度都好的不得了。选好吃什么,王师傅还亲自给做好了,才让拿回来吃。心怡觉得,这样的日子真舒坦。
一转眼,王师傅上任已经一个月了。对工作多少有些倦怠了,对心怡和溪露也不那样殷勤了。也难怪,别的小姐都是隔三差五去选吃的,多半是因为王府准备的饭菜不合口的时候,可是心怡和溪露天天去、顿顿去,王师傅也猜到原因。既然连她们的下人都能克扣她们的饭食,自己也不用那么殷勤的给她们做菜了。心怡和溪露选好了菜,他不再给做好了,而是让她们自己做。
溪露对此感到有些生气,对心怡说:“什么时候逮着机会,告他一状!看他还怎么得意!”
这次倒是一向不压事的心怡坦然很多。她觉得王师傅这样,已经比先前的张师傅好很多了。至少,想吃什么就可以拿什么,她感到满足。
这天,溪露去厨房准备晚饭,去了很久都没回来。心怡心里有些担心,急忙朝厨房跑去。
心怡到了厨房一看,溪露正气的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神气活现的站在溪露面前,王师傅对那个丫鬟陪着笑脸。
心怡急忙跑过去,问溪露发生了什么事。
溪露说:“我做好什么,她就抢走!我之前做了红烧鱼,她抢走了,我不和她计较,又去做了酱鸭子,刚做好,她又来抢!”
心怡一听,火冒三丈!问那个丫鬟:“你为什么这样做?”
丫鬟说:“那是看得起她,觉得她做的菜看上去味道不错!”
心怡一听,更加气愤了,质问她说:“味道再好,那是别人的!你凭什么抢别人的东西?”
丫鬟说:“别人的东西?这个厨房里所有东西,都是王师傅说了算。王师傅,你说,这道鸭子,我拿走,行不行?”
王师傅急忙陪着笑脸,说:“当然可以!姑娘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没有人能说不行!”
心怡一听,气愤地对王师傅说:“她要拿什么,那里有生的,她可以自己去做!犯不着总抢溪露做好的吧!”
王师傅却说:“紫霞小姐想要的东西,哪有得不到的道理?两位小姐,就委屈一下吧。”
一听紫霞的名字,心怡更加气愤了。溪露却拉了拉心怡说:“算了,咱们回去吧。”
丫鬟一听,更加得意了,看着溪露说:“算你识相!我家小姐每个月给厨房几位师傅的赏银,买几车鱼、几车鸭子都用不完!哪是你这样小门小户的穷鬼能比的了的?!”
溪露咬着嘴唇,低下头去。
心怡一听,简直忍无可忍,对丫鬟喊道:“你怎么能这样侮辱人!你有什么可得意的?狗仗人势!”
丫鬟一听,说道:“狗仗人势又怎么样?有钱人家的狗,也比小门小户的人强!”
心怡刚想冲上去扇她两个耳光,溪露一把拉住了她,低声说:“心怡,算了。王师傅护着她,咱们在这里争执下去只会吃亏。她说的没错,有钱人家的狗,也比小门小户的人强!咱们走吧。”溪露眼里噙着泪,说完扭头就要走。
心怡一把拉住她,心疼的说:“别人看不起咱们就算了,你自己一定不能看不起自己!你等我一会!”说完,心怡朝留香园跑去!
溪露奇怪地看着,王师傅和丫鬟也感到些奇怪。
不一会,心怡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来,把一沓银票甩到桌上,对王师傅说:“你看我们用这些钱,买这道鸭子,够不够?”
王师傅一见,瞪大了眼睛,急忙点头哈腰的说:“够!够!”
那个丫鬟一见,气愤地说:“王师傅,我家小姐平日里给你的赏赐可不少!你真要把这道鸭子给她们吗?”
王师傅说:“这道鸭子本来就是溪露小姐做的,理应归她所有!”
说完,急忙走到桌边拿起银票。
丫鬟气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溪露快步走到王师傅面前,说:“这道鸭子,我们不要了!”
说完,一把夺过银票,塞到心怡手里。
心怡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溪露拉着出门了。
出了门,心怡奇怪地问溪露:“为什么不要了?”
溪露说:“犯不着跟那种人置气!用这么多钱,买多少车鸭子都够了,不是白白便宜了王师傅!”
心怡说:“我想为你争这口气!”
溪露说:“你的心我明白,可是这些钱你留着,以后会有大的用处,用在这里,太浪费了。”
心怡只好点点头。
过了一会,溪露试探的问心怡:“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心怡说:“我来王府时,我爹娘给我准备的嫁妆啊。”
溪露一脸羡慕的说:“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又一脸自责的说:“和我在一起,都降低了你的身价!让别人欺负!”
心怡急忙拉住溪露,难过的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大户小户,什么身价不身价?你怎么能这么看不起自己……”
心怡还没说完,溪露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咱们走吧!”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心怡只好跟着她往前走去。
晚上,心怡和溪露并肩躺在床上,都饿得睡不着。
心怡说:“要不我再去偷点吃的回来吧。”
溪露说:“别去了,外面那么黑,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一顿不吃饿不死的,明天早晨我再去厨房弄吃的吧。有张师傅的教训,王师傅不敢不给。只要不再遇到紫霞的丫鬟就行。”
心怡只好点头答应。
“咦,这是什么?”溪露的手碰触到了心怡腰间的玉佩。
“这个呀?是我爹留给我的玉佩。”心怡说。
“可以拿下来给我看看吗?”溪露问。
“好的。给你!”心怡解下玉佩,递给她。
溪露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着这块泛着幽蓝光晕的玉佩:“它真独特,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玉。”
心怡说:“我以前也没见过。”
溪露认真地看着,突然大叫起来:“心怡你看,这上面有一个怪兽的头像!好吓人呢!”
心怡拿在手上,对着光晃动玉佩,果然看见一个怪兽头像:“这是什么猛兽,从来没见过?”心怡说。
“我也从来没见过,真吓人。”溪露答道。
“好了,吓人咱们就不看它了。”心怡收起了玉佩,又重新小心地系在腰间。
心怡拍拍手,终于系好了。母亲说过不能轻易示人,所以要格外小心放好。不过溪露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给她看看应该是可以的,心怡想。
躺了一会,还是睡不着。心怡就没话找话的对溪露说:“溪露,你的名字真好听!溪水和露珠,都是大自然里最纯洁最美丽的东西,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溪露说:“听说我出生的时候,有一个道士不请自来。进门就唤我溪露,爹娘于是就叫我溪露了。”
心怡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问道:“那个道士没说为什么叫你溪露这个名字?”
溪露摇摇头说:“他没有说。不过我娘说溪水流淌不绝,露珠永无穷尽,就是说我的命能长长久久。”
心怡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一定能长命百岁呢!”
溪露又说:“也不一定。我爹说,溪流狭窄,易于枯竭,露珠遇朝阳就会消散,说我一定命运不好。”
心怡打趣的笑着说:“这是不可能的!每天都会有朝阳,你也没消散呢!”
溪露也笑了,说:“也许有一天,我会遇到一个叫朝阳的人,她一定是我的克星!”
心怡好奇的问:“那你遇到了吗?”
溪露摇摇头,说:“还没有。”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不知不觉到了大半夜,都急忙闷头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