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地一声,两人右掌结结实实碰上。谢悦身子微微一晃,那青年却连连倒退出四五步才拿桩站住。
那青年一惊,道:“你……你真会使太极拳!真是武当派弟子?”
谢悦微微一笑,反问道: “你也是武当派的么?”
那青年朝地上呸了一口,恨恨地道:“老子跟你们武当派没半点狗屁关系!”
原来这青年名叫袁无忌,曾拜一个被武当派逐出了门墙的俗家弟子为师,学过十余年武功,因为师父是被武当派逐出了门派,所以师徒俩虽然在使用武当功夫,但心里却最恨武当二字。
他刚闯江湖时,喜欢向人卖弄太极功夫,因此得了一个“袁太极”的外号,他虽然恨武当,但对自己的太极拳法十分自负,因此并不反对人家叫他这个外号。
谢悦见他刚才那一招“高探马”使得似乎并不纯正,微感惊奇,两手在胸前划一圆弧,左足下蹲,右足随即落地铲出,正是太极拳的起手势“懒扎衣”。
袁无忌哼了一声,右足轻飘飘跨上半步,一招“搬拦捶”,攻向谢悦胸口檀中穴。
谢悦见他这招使得法度严谨,似比自己使得好许多,吃了一惊,不敢再轻敌,忙使一招“如封似闭”架开来拳。
转眼间两人已拆了十余招。袁无忌武功本来就不纯正,有时一连几招使得还像模像样,有时又似是而非,根本不能跟谢悦的太极拳法相比,但袁无忌胜在学武年限要比谢悦长得多,功力自然也深厚一些,因此谢悦一时不能取胜,甚至有时还隐隐处在下风。
在场诸人虽不能说全是武学大行家,但其中好手也不少,看着二人交锋,都不禁有些奇怪。只见谢悦一招一式大有道理,形如搏兔之鹘,神似捕鼠之猫,静时如山岳,动时似江河,蓄劲如开弓,发劲如放箭。曲中求直,蓄而后发。力由脊发,步随身换。收即是放,断而复连,极柔软,又极坚刚,许多人都在心里暗想:“其实单论招式,这姑娘可要高明得多,只是功力还欠火候。”
又看了一会,见两人谁也胜不了谁,孙雪恣说道:“袁兄弟请住手,且听我说!”
待两人停手后,孙雪恣说道:“今日这事,若单论武功,谢姑娘是管不了的。但常言道: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若我们以武取胜,传扬出去,难免让人说闲话。谢姑娘既称自己是来讲理的,就请进厅奉茶。”
谢悦道:“孙镖头这话说的对,天下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武功并非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众人进厅后,各自坐回原来位上。孙雪恣招呼姐弟俩在西首客位坐下后,又吩咐一名下为人他们端来两杯茶水。这才说道:“方天,你可知道:这家镖局并非令尊一人开的,而是姑姑我和你爹爹共同创办的。如今你爹爹不幸驾鹤西去,姑姑也十分伤心。但镖局里有几十号人,加上家属,总共三百多口,这三百多张嘴都要靠着镖局吃饭,姑姑只好勉为其难,主持大局。你虽然年幼,不能为镖局出一分力气,但姑姑无论于公于私,都不会亏待你的,不知你听了何人挑拔,今天竟来无事生非?”
陈方天道:“姑姑,我们……”他虽然明知自己受了欺负,但见孙雪恣对自己和颜悦色,说的话也似乎很有道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谢悦看了他一眼,接过话头道:“孙镖头,无论你们怎样看小女子,小女子反正都已是陈家的人了,因此我就得管陈家的事。小女子想请问孙镖头一个问题:这家镖局究竟是你出资多,还是陈家出资多?”
孙雪恣冷笑不答。
谢悦道:“孙镖头不答我们也知道,镖局里所有人也都知道。定西镖局自创立以来,便是这个规距:谁出资多,谁便是大老板。官府的大门就在镖局对面,要不要我们拿着帐簿一同去衙门里理论?”
孙雪恣虽然很不甘心,但显然也怕他们真到官府那儿去理论,忙道:“方天年纪尚小,不会打理镖局事务,待过得几年,再做总镖头不迟。”
谢悦冷笑道:“好,孙镖头既然这样说,那是承认陈方天才该做总镖头了,那我们也不用撕破脸去衙门理论了。孙镖头,我们今天来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要么是我们做总镖头,要么是你做总镖头。若是我们陈家的人做,自然便是我来做,等我夫君长大后,我再让他自己做。若是孙镖头想做总镖头,也无不可,不过得请几名德高望重的老人来做公证,清算一下镖局里陈家有多少财产,清算清楚后,我们便退出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