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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生

水芙蓉幽幽转醒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水正天见女儿醒来,苍老的面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芙蓉,你总算是醒了啊!”

水芙蓉的声音虚弱地仿佛没了生机:“爹,是女儿让你失望了。”她看着自己的父亲,感觉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心疼地忍不住落泪,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没用。抓不住他的心,还被他退婚,如此一来,她还有何颜面见人,爹爹,更要如何才能见人…

水正天见女儿哭成了个泪人一般,连忙好言相劝:“乖女儿,别哭了,啊。孟孤城那混账东西根本就配不上你!天下好男子这样多,爹爹立马给你物色一个比那孟孤城好上千倍万倍的!”

水芙蓉好不容易才止了眼泪,只是仍旧泪眼微波。心里已然有了决定,为了让爹爹安心,却还是点头,声音飘渺地好像立刻就要不存于尘世:“好,一切凭爹爹做主。”

水正天见女儿如此,以为她也放得开,当下心内愁云散去,立刻吩咐下去,说是过两日要搞个比文招亲。

是夜,水府已经陷入沉睡,一派安静,只闻到虫叫蛙鸣之声,为宁静的夏夜添了一缕生机。

水芙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姣好的容颜,昔日引以为豪的美貌,如今在她看来,亦不过是纷乱红尘里一粒不起眼的尘埃。他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她空有一张倾城容颜,又有何用?不如就随那飘渺云烟,散了吧…

一尺白绫,绝然绕梁,水芙蓉对尘世已然绝望,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终于,她将自己绕在了白绫之上。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海里依然清晰地烙印着孟孤城白色翩然的身姿。其实,要她如何不留恋?只是,她心之所恋,却是她一生都触碰不到的。不如一死,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听到声响,在隔壁熟睡的小蝶从梦中惊醒,她第一反应便是,小姐出事了!

小蝶立刻跑到水芙蓉的房间,只见屋内烛火幽幽,再抬眼一看,水芙蓉赫然悬于梁上!她身上穿着一袭白纱长裙,发间点缀着几朵布制的白梅花。白色,不染世俗之气,那是孟孤城最爱的颜色。还有白梅,是孟孤城唯一钟爱的花…

她竟连死,都要扮作孟孤城喜欢的样子。

“小姐!——”小蝶慌乱的嗓音顿时响彻整座水府,“来人啊!救命啊!”

没过一会儿,水正天和一群下人迅速赶到。可是,他们见到的,却是水芙蓉了无生机的尸体。

水正天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看着她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哭得肝肠寸断:“芙蓉啊!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芙蓉啊……”

小蝶在一旁哭得惊天动地:“小姐啊,你怎么丢下小蝶一个人走了啊!小姐…你要小蝶以后怎么办啊!”

水府的下人们见状亦忍不住抹泪。

水府一下子就被凄凉入骨的哭泣声所紧紧包围。

后花园池中原本正在沉睡的芙蓉花,被这一声声悲泣所惊醒,它伸了伸花瓣,似乎想要仔细听,是发生什么事了么?却听得一声一声‘芙蓉’,唤得哀伤入骨。

芙蓉!是芙蓉出事了么?芙蓉花的花瓣越张越大,一下子竟长了三倍之大!它对着皎洁的月光,做了最后一次绚烂的绽放。瞬间,幻化成一名翩跹的少女,亭亭立于水池中央。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唇角浮起一丝惊喜的笑:“我终于修成人形了!”

她踏着清水,从月色中走出,落在地上,紫色长裙却不染一滴水渍。仔细一看,她的容貌竟与水芙蓉一模一样!只是双眉之间,多了一颗朱砂痣。并且比水芙蓉少了一丝安静婉约,多了一丝俏皮灵动。眉间的那颗朱砂痣更为她平添了一丝仙气。

“哎呀,一定是芙蓉出事了!我得立刻去救她!”芙蓉花突然想起那件要紧事,立刻前往水芙蓉的房间。见到的却是众人围着水芙蓉哭得肝肠寸断,而水芙蓉,已经沉睡不醒。

“芙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芙蓉花怔怔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白日里还对她有说有笑的人儿啊,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呢?

只见水正天边哭边痛骂:“都是孟孤城那个混账东西害了你啊!要不是他背信弃义****退婚,你怎么会想不开悬梁自尽啊!孟孤城!孟孤城!我水正天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你!”

“孟孤城?退婚?”芙蓉花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几分。孟孤城,不就是水芙蓉日日跟她诉说的心上人的名字?怎么,竟被他退婚了么?还为此自尽!

“小姐啊!小姐啊!”小蝶哭得浑身颤抖,“你怎么可以为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而寻死啊!你不要小蝶了,也不要老爷了吗!小姐!你醒醒啊!你醒来去找孟孤城算账啊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啊,小姐……”

水芙蓉心下万分不忍,她最最爱的水家小姐,不是把她看成呆板的植物,而是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日日对她诉说心事。这份友谊,她如何能够割舍!如果不是她当日的一滴血,她便还要再修炼一千年方能幻化成人,这份恩情,她如何能够不报!

芙蓉花不再犹豫,对水芙蓉道:“芙蓉,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默念了几句口诀,她附身于水芙蓉身上。

水芙蓉缓缓地睁开双眼,只是此时,她的眉心赫然多了一颗朱砂痣。她朝众人俏皮一笑:“你们别哭啦,我这不是醒了吗!”

“啊!——诈尸啊!”下人们吓得纷纷逃窜。

水正天和小蝶则呆立一旁。怎么回事?是他们伤心过度,产生幻觉了么?

水芙蓉捏了捏小蝶肉肉的小脸,又伸手抱了抱水正天:“爹,小蝶,是我,芙蓉啊!我没死,我重生啦!”

“小…小姐?”小蝶惊诧地咽了咽口水,“你,你真得没死?”

水芙蓉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我要是死了还能跟你讲话吗!”

“那好像也是哦。”小蝶瞬间醒悟过来,忙扑进水芙蓉怀里,“小姐!小姐!啊!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乖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水芙蓉心下不禁一阵感动,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丫头啊。

水正天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忙将水芙蓉紧紧搂在怀里:“女儿!我的女儿啊!你真是吓死爹了啊!”

水芙蓉不禁鼻头泛酸,真正的水芙蓉待她那样好,以后,她一定要替她好好孝敬她爹爹。她轻轻拍了拍水正天的背:“我已经没事了。爹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水正天连连摇首:“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又道,“你不是答应爹爹再为你物色夫婿的吗?爹爹都已经安排好要比文招亲了,你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水芙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是我一时不懂事嘛,以后不会了。比文招亲嘛!没关系,爹爹,你照样安排就好了!我就不信天下没有比那孟孤城优秀的男子!对了,招亲的时候你把孟孤城叫来,我要让他看看,天下的好男人不止他一个!我水芙蓉才不稀罕!”

水正天连连应允。没想到女儿死而复生之后竟然开窍了啊!

“好好好,爹爹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安排!你好好休息啊!”

水芙蓉笑着答应:“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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