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阳扶额,头疼,这个季莎莎还是没变。
半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市中心某著名酒店门前。
季莎莎下车把钥匙甩给上前的侍应生,侍应生急忙接住,主动去停车。
“走吧。我爸就在里面,这个时候应该在楼下餐厅吃饭。”此时尔阳已经下车走到季莎莎身边,季莎莎抬手看了下腕表。
闻声,尔阳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跟在季莎莎身后,没关系,只是去看一下许久未见的季叔,看完就走,尔阳如是告诉自己。
从小,尔阳就没感受过父爱,是季叔,一直待他如亲子,所以他一向对季叔敬爱有加,所以面对季莎莎无礼的纠缠,他一向奉行惹不起就躲,躲不了就逃。
这次季叔出差来L市,他没想到季莎莎也会跟着来。所以那么多天他一直犹豫要不要来见见季叔,直到今天下午季叔给他打了个电话,才有此次的酒店一行。
和季叔见了面,少不得一番寒叙,到后来无非就是劝解他和自家父亲的话。季叔说得语重心长,尔阳也不好言辞犀利地反驳,心中的感觉无法发泄,不知不觉他猛灌了几杯酒,以此来纾解心口的烦闷。
日落西垂,黑夜渐渐来临,餐桌上的美味佳肴由热到冷,又由冷到热,尔阳对这一切毫无察觉。晚上八点,他的面前东倒西歪的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季叔也喝了不少,俩人的谈话内容是怎么从尔阳的“父子”问题转移到季莎莎身上去的都不知道。
看着摊在桌上的两个大小酒鬼,季莎莎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喝成这样,你不回学校了?”
回应她的是尔阳的叽里咕噜,听也听不清,突然她眼睛一亮:回不去不正好?待他俩生米煮成熟饭,看他还怎么逃,届时老头子也不会再不厌其烦地劝她了吧!
呵呵,这个主意好,季莎莎在心里为自己英明的想法鼓掌,脸上都乐开了花。
另一边,瑾瑜心不在焉的看着书,时不时瞟向旁边的手机,瞎子都看得出她在等电话。
“哟呵~才分开这么小半天,就想了啊?”美溪见状尽情的调戏她,这种机会很少的有木有!
“说什么呢?谁想他了?”瑾瑜的耳根子悄悄的泛红,急急的反驳。
“他?我有说是谁吗?喔~不打自招哦(⊙o⊙)”美溪笑得更欢了。
“算了,不和你说了。睡觉!”瑾瑜栽了,闷闷的放下书,却不忘握着手机拱进被窝。
美溪笑笑,也识趣的没再继续逗她,看得出来瑾瑜有心事,还是关灯睡觉吧。
黑暗的世界里,正常的一片沉寂,瑾瑜忘了自己是怎么睡去的,只是手里依然固执的抱着手机,连无知觉的翻身都不忘落下。
半夜,整个世界安静得能听见深山里猫头鹰的叫声,夜风疯狂的摇晃树枝,不时发出树枝乱颤的刷刷声。
躺在床上的人儿秀眉微蹙,双手不安的揪着胸口,身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在昭示着她在做恶梦,周围似有一张无形的口在向瑾瑜靠拢,慢慢吞噬着她。
就在她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满是刚被恶梦吓醒的茫然和惊恐。瑾瑜有意让脑袋放空,盯着上方一动不动,眼神没有焦距。
几分钟后,她眼里恢复一片清明,脑子清醒不少,拿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了,没有一条短信,一个未接,她很不想相信尔阳一夜都没联系她,但事实就是如此。
瑾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沙着手机,心里充满了不安,想要给尔阳打电话,在联系人里调出他的号码,却怎么也按不下去,如此反复几次作罢。她找了很多借口说服自己,还是摆脱不了心底深深的不安感。
这一夜,瑾瑜注定无眠。
第二天,瑾瑜毫无疑问成了国宝,她的皮肤很白,所以眼下那一圈淡淡的黑色很明显,本来想去问佳妮要点什么来遮遮的,(她们三当中,佳妮是唯一热爱化妆的)但想到最近有那么多通宵啃书的,最后还是算了。
大清早,美溪放着美味的早餐不好好吃,尽用来打量瑾瑜了,最后得出结论:嗯……胃口不佳,心事重重,最最严重的,昨夜失眠。
不该呀,难道是打着电筒当夜猫子,啃书去了?美溪戳着脑门猜想,立即就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身鸡皮疙瘩。开玩笑!她瑾瑜是谁呀?鼎鼎有名的L大才女哎!十几年了,谁见过她通宵啃书了?没有啊!
瑾瑜心不在焉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早餐,脑子里全是她和尔阳已经失联十几个小时了,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患得患失过,心里那些奇怪的可怕想法像水源似的咕噜咕噜冒个不停,哪还有时间去注意美溪丰富的心理活动。
难道是尔阳?美溪接着琢磨,突然头顶上一颗灯泡“叮”地亮了,她“啪”一声拍桌上,吓得瑾瑜生生顿住往嘴巴里送食的动作,疑惑的看向她。
“说吧?尔阳怎么你了?”美溪双手抱胸认真的看着瑾瑜。
“啊?”
她被对方无厘头的一句问话惊住了,脑袋自动缓带三秒。
“没什么。昨天说好的晚上打电话,他失言了。”
瑾瑜反应过来故作轻松的继续喝稀饭,淡淡陈述。
“哎,女神啊,你没救了。”
对方虽然是她表哥,而且这件好事还是她极力促成的,但美溪还是表示无法理解恋爱中的人。
瑾瑜笑着摸摸鼻尖。
“你没错?”
“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这是真话,当初见尔阳和瑾瑜站一起,美溪直觉得般配二字都不够形容他们,于是就起了做媒的心思,后来看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感情一天胜似一天。
这本是好事,可美溪却越来越不安,而且还理不清这种不安到底来自哪里。也许太美好的东西都太容易遭到破坏了吧!
瑾瑜没有说话。
俩人沉默的吃完早餐就去了学校,意料外,尔阳的位置是空的,直到上课,他都没有出现。
听谷槐他们说,昨晚尔阳没回宿舍。
瑾瑜一直惴惴不安上了两节课,快高考了,所有课程早已上完,所以他们在教室里无非就是复习,完成模拟考卷。
尔阳一直没出现,瑾瑜不免担心他,所以自己面前的空白卷子放了两节课,她都没察觉。
谷槐看她这样,双手握拳,心里苦闷,暗暗发誓尔阳回来一定要他好看!
第三节课的铃声响起,尔阳终于出现了,就像第一次闯进瑾瑜视线一样,这次瑾瑜也一眼就看见他了,看着他推开门,然后走进来坐在她身边。
“你……”
尔阳从进教室视线一直没落在瑾瑜身上,就算坐在她身边了也一言不发,径直拿出试卷来做。
瑾瑜试图主动询问,却被尔阳冷冷的打断了。
“对了,下节课我就把美溪换回来。”
“啊?”
瑾瑜明显没反应过来。
“哦,随你。”
惊讶了三秒,瑾瑜迅速收回心神,瞬间又成了认识尔阳前的那个冷漠的人。
尔阳微微侧目看向身边埋头做题的人,嘴巴张了张,终是什么也没说。
再看向自己的卷子,像鬼画符,写的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突然想起早上的一幕,就像做梦一样,而这个梦让他将要失去瑾瑜。
早上六点,尔阳和瑾瑜在一起后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所以尽管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他的生物钟还是准时响起。
眼睛还没睁开,他就习惯性的叫道:“谷槐,快起了,今天要和瑾瑜她们吃早餐。”声音不大不小,在房间的人刚好听得到。
尔阳的声音钻进季莎莎的耳朵里,她嘀咕了一句什么后,果断地拉过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什么东西这么香?香!尔阳彻底被吓醒,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几个大男生的宿舍里几时这么香了?想着,他急忙睁开眼睛,眼前完全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再一转头,季莎莎居然靠在他胸前睡得正香,而且俩人竟是全裸。尔阳直觉只想逃,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快炸了!
他很想证明这只是个恶梦,闭上眼睛,下一秒睁开自己就和瑾瑜正在愉快的吃早餐。可谁来告诉他,白晃晃的床单上那一抹红是几个意思?谁做梦能梦到这个?最后自我催眠的结论是,他真的和季莎莎睡了!
他真的和季莎莎睡了!他真的和季莎莎睡了!……这就像是一个魔咒,不断在他脑海回旋,抽干他所有力气。
装死了两个小时,尔阳看看还睡着的季莎莎,狠狠抽了自己两耳刮子,嘴里都冒血了,才起来穿戴整齐看也不看床上的人一眼,收拾东西就走了。
收回思绪,尔阳沉默了一会,一把抓起试卷随意的塞进桌箱,拎着外套甩门而去,动作之大,桌子差点被掀翻。
瑾瑜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该作何反应。
呈呆子状的不只是瑾瑜,全班同学对尔阳的来去匆匆也反应不过来,再看看瑾瑜,登时什么想法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