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阁中,安妃凭望着窗外渐盛的珠雨,心中担忧着封渃和花芽两人。屋檐雨珠连续不断地滴落,如一窗飘娑珠帘,屋外雨珠溅零,水雾腾漫。
安妃带着雨伞出了凝香阁,刚好见着封渃雨中缓步着,牵着一匹白马,花芽跟在马后。
安妃皱眉,“哎呀,怎么在雨中走?”说着,匆匆走过去,雨水渐湿裙尾,安妃走近一瞧,封渃步履蹒跚,一身泥泞,狼狈不堪,身后的雪兔也是跌跌撞撞,满身血污!
安妃心头一紧,跑到了封渃面前,扶着封渃的胳膊,“这……”封渃双眼红着,安妃看向花芽,花芽哭泣着,“安妃娘娘……”
安妃抬手抚向封渃的侧脸,低头转过身,抬袖拭了拭眼角,扭过身,伸直了胳膊为封渃撑着伞,叫到后边的花芽:“花芽,我们快些回去吧……”
安妃见着封渃背后,那道如蜈蚣般的伤口,一时鼻触酸楚,泪眼模糊,安妃人上前,指尖想要触碰那道伤痕,却迟迟不敢落下!
安妃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对花芽说到,“花芽……带渃儿进屋……”
封渃只是盯着雪兔,安妃上前,勉强着情绪说到:“渃儿……进屋换一件衣服吧,雪兔……安娘会医好它的……”
封渃看向安妃,“真的……”安夫人点头。
花芽靠近封渃,抓着封渃的胳膊,牵着封渃向前走了几步,封渃脑袋一垂,倒在了地上。
昏昏沉沉陷入了一片混沌,混沌中有一张冷厉的笑脸,那是封错的声音,还有雪兔的的哀鸣……
此刻哀殿府中,封错二指捏着鬓发,在鼻下一扫,冲着姜丞打了一个喷嚏,水粒沾染在姜丞左脸的伤疤上,“方才为何不打死那头畜牲!”
姜丞手中的伞微倾,“三殿下的玲珑白马也只能苟延残喘了。属下倒是发现了一个秘密。”
封错双眉压低,问着,“何事?”
姜丞垂目,盯着布满黑色伤痕的手臂,“三殿下身边的那位姑娘……”姜丞盯住封错的双眼,“是只狐妖!”
封错挑眉,缓而,双目半合,手指**着鬓发,嘴角一勾,“听说,封渃小的时候就是私养狐狸被母后驱逐洛灵城的。”
封错横眉,脸色变得阴沉,眼角抽动,“阻拦本殿下君临河山者,都不得好死!封渃,河珏……”
姜丞一晃雨伞,伞下落出一只玉瓶子,“此物乃黄泉水,肌肤染之,必显出原形。”
封错冷笑一声,转变脸色,阴沉着声音讲到:“解决了一个封渃,别忘了还有一个河珏,如今他掌管了洛灵全部兵力……”
河珏提着一壶酒,飞身落在了卜生花身边,背靠着桐树枝干,端起酒壶往嘴中狂灌了一口。
枯藤中的卜生花一笑,伸手,鲜红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玉白,她攀住藤条起身,河珏正捧起酒壶,她身子前倾,把手搁在了酒壶上,“珏公子,为何跑来奴家这喝闷酒?”
河珏扫开卜生花的手,端起酒壶喝了一口酒,盯着卜生花,“明明知道还问,你是卜生花,前世未来,前因后果,你什么不知道?”
卜生花起袖半遮面,浅笑,接着从衣中抽出一根玉烟杆,说着:“渃殿下,接手了你的三十万神火军,你如今掌管洛灵城五十万禁军,相比起来,你是高升了。”
河珏气愤着,“封渃是个将死之人,我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我的弟兄们送死去?”
卜生花含住烟杆,尝了一口,鼻前冒着烟雾,烟雾缭绕,升起,淋过雨的夜空,像是紫蓝色的丝绒,一轮皓月氤氲。
卜生花手指勾住耳畔绿花,“珏公子对渃殿下还有恨吗?还是你的倔强?”
河珏横眉,“他母妃害得我父母惨死。”
“冤有头,债有主,珏公子不去找苏媚儿,却跟着渃殿下私下较劲,这是为何?”卜生花手指**玉烟杆,“珏公子不还是为了保守渃殿下的身份吗?”
卜生花把话挑明,惹怒了河珏,他一招打碎了手中的酒壶,“够了!”
河珏横眉,抓住了卜生花的手腕,恶狠狠说着,“我现在就去杀了那头狐妖,公开封渃的身份!”
卜生花一笑,挣脱河珏的手,“珏公子,别说气话!”卜生花含住烟嘴,对着河珏吐了一口烟,“奴家让你瞧瞧,你和渃殿下的后来……”
河珏敛眉,抬手扫开幻烟,“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河珏跳下桐树,腰上的女娲扣摇晃,卜生花从枯藤上落下,河珏听见一声闷响,回身,见着地上的卜生花,河珏横眉,走上前,扶起了她。
卜生花耳边的绿花落下,脸色苍白,身子柔弱无力,“是奴家……害得……珏公子与渃殿下……奴家只想在弥留之际,让你们重归于好。”
“不可能的……”河珏收拢了眉头,“除非我死了……”
卜生花的脸庞开始变得干枯,头发变得花白,“以后别来找奴家了……奴家是不是很丑……”
“我帮你去青丘找肉灵芝。”河珏横眉讲着。
卜生花牵强一笑,脸上的皱纹横生,“世人……只听闻过青丘……但谁又真正找到过……那个地方只有狐族人去得……”
河珏叹了一口气,“原来……封渃……”河珏捡起地上的绿花,戴在了卜生花耳边,微微仰头,透过密密的枝丫,看向天空,盈盈斑斑的月光,月亮东落,锁妖塔的方位闪烁出一道绿光。
“那是什么?”河珏问着。
干枯的卜生花,闭上了双眼,“月……神……”
洛河上,画船摇晃,盘昊,盘真与蓝蓑相对而坐,蓝蓑独自喝着酒,眉头下压,思绪乱着。
盘昊扭过头,凝望着盘真,“无时无刻能看见你,便是一件幸福的事。”
盘真低头浅笑,“能和哥哥天天在一起,就是一件幸运的事。”
蓝蓑手中的螺杯摇晃,做呕吐状,“你们两个快恶心死我了!”
盘昊哈哈一笑,瞟了一眼盘真,盘真会意,端起右手,从盘昊胸口摸出了那枚伏羲扣,盘昊讲到:“这枚伏羲扣,送给公主,希望公主早日找到心爱的人。女子本来该佩戴女娲扣,可惜真儿的那枚女娲扣丢失了,可能是天意……”
蓝蓑搁下螺杯,扯过了盘真手中的伏羲扣,反复看着,“这东西真能带来爱情?月神他……”
蓝蓑提及月神,脸色忽然变得透红!
“公主为何脸红了?”故意问着,“是跟月神……”
蓝蓑抓起螺杯,“怎么可能!”蓝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是喝多了!”
一道绿色慌忙划破珠帘,玉珠“啪啪”掉落,如击打玉盘。
蓝蓑表情凝固,爬出了船,盘昊与盘真相互偎依立起,撩开珠帘,走到了甲板。
蓝蓑望着绿光来源,“怎么回事?”
盘昊与盘真相视,“那是洛灵城锁妖塔的方向,一定是月神。”
“那太好了!”蓝蓑双眼笃定望着东方,“得到了九尾妖狐,幽冥必胜!”
“让我们助月神一臂之力。”盘昊讲着,盘真端起右手,一架透亮玄黄的琴出现,尾巴却被烧焦,漆黑。
此琴为焦尾琴,有人向九黎祝融火神献上一块万年桐木,祝融不识货,一把火就要烧了桐木。
盘旗氏,在祝融的烈火中,取出了那根桐木,轻轻扣动,声音如钟,盘旗氏挥袖,将它化作一把琴,琴尾已经被烧焦,取名焦尾,拨弦对人弹之,众人眩晕。
盘昊看着盘真,“现在只能真儿一个人弹。”
盘真点头,竖起焦尾琴,面朝东方,指尖拨动琴弦,琴音如滂沱大雨,盘昊和着琴音高唱,声音如人鱼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