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当太阳爬上树梢的时候,鸟儿已在树上欢快的唱着,在喜庆的日子里,又增添了一分色彩,天气格外晴朗,道路两旁新生出的树叶上泛着悠悠的绿光。
医院的诊疗室里,肖佚林面对着医生坐下,
“医生,怎么样,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这几天经常会感觉眼前突然一黑?”肖佚林问道。
“这个,呃,这个嘛,”医生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医生,我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说话呀!”见医生吱吱唔唔半天也讲不出话来,肖佚林着急地问道。
“情况有些复杂,以我院的目前医学水平来看,还检查不出你患的到底是什么病,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这里检查不出,你还可以到一些大医院里去看一下。”
“什么?检查不出,怎么会检查不出呢?”肖佚林气愤非常,情绪有些激动。
“你先别着急,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最近工作太忙,心理压力太大等等,都有可能出现你所说的这种情况,但是具体情况,我建议你还是到大医院里检查之后再作决定。”医生不痛不痒地说道。
从医院出来,肖佚林拿着医院的病情检查通知单,心事重重,他有种特别不详的预感,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接下来的时间里,肖佚林的视力极速下降,眼黑现象也时有发生,肖佚林终于不在心存任何侥幸,果断地停止了工作,开始奔走于国内多家大型医院,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所有医院里给出的结果竟然完全一致,视力下降并伴有眼黑,原因不明。手中薄薄的一张检查结果,此刻却犹如一座泰山压在他的头顶,让他心力交瘁,透不过气来,一种无形的压力瞬间涌遍他的全身,肖佚林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从最后一家医院回来以后,肖佚林便停止了继续求医,他心里隐约感觉到,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早在一百多年前,在肖佚林的家族前辈当中,就曾经有人因患了这种病而永远地失去了光明,肖佚林小时候曾听他的爷爷讲过,只是年代久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逐渐在他脑中淡忘了,此时遇到这种情况,又不禁联想起当年的情形。
肖佚林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失明以后的生活,趁现在眼睛尚未完全失明,他买了很多生活用品,全部分门别类,并用泡沫胶以不同厚度粘贴起来,确定蒙着眼睛依然可以明确地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以后,肖佚林开始了下面的准备。
首先,他将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关闭,杜绝和外界的一切来往,然后到市场买了一大捆黑布,在房间里里外外挂了好几层,把自己家弄的就像一个大大的黑布口袋,大白天里,只要不开灯也是伸手不见五指,这一切结束后,他便将自己关在家里,任谁来敲门,都借口不开。
肖佚林突然离职的事很快在公司里传开,对于他的神秘离职,大家私下议论纷纷,有的说是找到新工作了,有的说是对公司一些制度不满,甚至还有人说,他是要回家结婚去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说他生病了不能上班的,也有一些好心的和平时关系不错的去他家里探访,却又都被他拒之门外,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便没有人再去看他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肖佚林每天在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用布将自己的眼睛蒙起来,然后做一些自己认为做不到的事情,日复一日,反反复复,如此这样又过了十多天。
通过十几天的不断练习,肖佚林已经基本可以在黑暗的状态下进行一些简单的操作了,与此同时,眼黑的频率也由之前的每天一两次变成每天七八次,而且每次眼黑的时间也在是一次比一次长,严重的时候甚至要几分钟才能恢复过来,他感到自己光明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天,气温陡然升高,房间有点热,但是肖佚林心情很好,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生活在黑暗里的缘故让他对温暖有了一种特别的期待,他想趁着自己还没有完全失明,再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于是他打开门,走出了这个被他“陈封”已久的房间。
天气果然晴朗,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肖佚林走出房间,看着外面的一花一草,一人一树,一条条熟悉的街道,一排排破旧的房屋,一切都是那么和诣,肖佚林来到走廊上,大口大口的吮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环顾四周,极目远眺,这是大自然对他最后的恩赐,他突然觉得人活着真好,也许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人的一生,只有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任何再珍贵的东西,一旦与生命和健康相比,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肖佚林抬起头,他看了看太阳,阳光很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贪婪地享受着这一切。。。。。。
突然,他感觉眼睛一阵巨痛,继而开始不段地流泪,疼痛感不断的加剧,他感到眼睛里的水仿佛是要被抽干了,肖佚林蹲下身来,浑身发抖,但疼痛并不会因为他的痛苦减轻半分,相反却是在急剧上升,终于,他忍受不住,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李小黎下班回家,路过肖佚林家时,发现他倒在地上,以为他睡着了,便走过去叫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昏迷了,于是连忙将他送进了医院,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一股浓浓的恶臭让李小黎作呕,她急忙侧身掩鼻,只见一个护士从她身边轻轻走过,手里端着刚刚为其它病人换过的药。这什么药啊,这么臭?要是让我服用这种药,我宁愿病死,李小黎心想。
“啊!”一声惨叫将李小黎的思路从那恶臭的药盘中拉了回来,她猛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肖佚林的蜷缩着身体在病床上蠕动着,剧烈的疼痛使他大叫,双手下意识地捂住眼睛,却发现眼睛上包着什么东西。
李小黎擦干眼泪,“你醒了,医生说你现在千万不能睁眼!”
“这是什么?我在哪里?啊,我的眼睛好痛。”疼痛感再次侵袭,肖佚林说着就要伸手去扯掉缠在眼睛上的纱布。
“不要啊!你把它撕了,就再也看不见了。”李小黎见肖佚竟要撕下纱布,大惊失色,急忙制止道。
肖佚林停了下来,高举的双手悬在半空,因为他怕,他怕自己真的会失明,虽然已经预料到自己可能会失明,但还是心存着一丝的侥幸,以前的肖佚林,什么都可以拿来玩,也什么都敢拿来玩,但这一次,他害怕了,他真的害怕了,他玩不起,更输不起,他还没有到敢拿自己的眼睛开玩笑的地步,权横利弊,犹豫再三,他才战战兢兢地问道:“你刚才说,你刚才说我的眼睛还可以复明,是吗?”
认识肖佚林一年多,这是李小黎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惊慌,长期以来,肖佚林给她留下的印象全都是理智,沉稳,运筹帷幄,多年处理突发事件的经验也让肖佚林的心理素质变得极强,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他总能够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但是他刚才的表情,分明写满了惊慌,恐惧。李小黎知道失明对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像肖佚林这种年轻有为,前途一片光明的青年才俊又意味着什么?李小黎明白了,肖佚林也是人,也有喜怒哀惧,也会需要有人的鼓励和安慰。
“你会好的,你一定会好起来了。”李小黎看着他惊惶失措的样子安慰他道。
“你别骗我了,如果可以治愈的话,当年我太爷爷的叔叔不会失明了?”肖佚林显然对她的话有所怀疑,一方面担心李小黎是在骗自己,另一方面又害怕她真的是在骗自己。
“是真的,陈医生说了,只要你按时用药,就可以治愈的,现在的医学水平这么发达,当然可以治好了,你要相信我。”李小黎信誓旦旦地说道,“还有,陈医生说了,你醒来时,药水会透过纱布渗入眼睛,产生巨大的疼痛,所以你一定不能再睁开眼睛了。”
“那好,我听医生的话,我一定好好用药,我,,,”肖佚林显得有些激动,双手在床上不停地挪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像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李小黎抓住他的手,看着他满脸洋溢着笑容,眼睛又湿润了。李小黎本不想骗他,但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去跟他解释,内心里的极度矛盾和看着朋友受伤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的无能为力让她感到万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