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风虽然答应皇帝进朝做事,可是他在朝堂上根本就很少说话,而且从来就不会主动去做任何事,每要等皇帝点名要他做什么事,他才不情不愿地去做。即使这样,旁人也都不能说什么,因为阙风每次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这个才十七岁的大皇子早已经赢得了朝堂上许多人的支持,因为他明快的赏罚决断,因为他沉稳冷静的态度,又因为他不可捉摸的沉默,所以众官员对他都是又敬又怕。
战事发生之后,皇帝已经无暇顾忌阙风了,所以阙风有更多的时间和似水在一起,他的心情似乎因此非常不错。
“爹爹最近都特别忙。”这一天,阙风又和似水黏在一起,似水看着阙风说道。
“嗯。朝堂上的人都在愁北边的事。”阙风解释,同时拉起似水,“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吧。”似水随着站起来,两人走了出去。
“大家都在忙,为什么你不忙呢?”似水任由阙风牵着,两人在海棠苑里漫步。虽然天气开始转暖了,可是现在这个温度对海棠来说还是太低了,一个一个的海棠树还是像在深冬里一样光秃秃的,丝毫没有生机。
阙风笑了笑,“没什么要忙的。”
“怎么会呢?爹爹和叔叔都好忧愁的样子,每天皱着眉,事情好像都做不完,你怎么会没事呢?”似水追根究底。
阙风停下步子,转向似水,“我不想让那些无聊的事情打扰我们,我只想和你好好地在一起,”阙风抬头,目光忽然飘得好远,直望到苍穹深处,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辈子的时间太短了!”
似水皱眉,看着阙风,“什么意思?我不懂。”
阙风收回目光,定了定神,牵着似水再次举步朝前走,“没有什么意思。总之,除了你之外的事情我都不想理。”
似水开口想要说什么,可是终是低下头没有说出来。“有什么话就说吧。”阙风走得稍微靠前一些,他的后背好像长了无形的眼睛一样,没有转头,却将似水的反应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这样恐怕不行。”似水幽幽地开口,“皇伯伯喜欢你,他有意想要栽培你,你总是这样子和我在一起,不做事情,皇伯伯会不高兴的。”
阙风再次停下了步子,“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考虑的,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就行了!”
“哪可能这样?即使是花儿,它也得担心风雨呀!我又哪能天天都开心?”似水看着阙风笑道,自己先朝前走去。
“大皇子……大皇子……”阙风也正要跨步,后头传来叫声,他转头看去,是宫里的人。他远远的跑来,表情煞是着急。
似水走回到阙风身边,那人也离阙风不远了,还有好几步路他便开口了,“大皇子,皇上请您速速进宫去。”
阙风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现在吗?”来人点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来人低着头又说道,“皇上吩咐说,让您立刻随奴才去呢,片刻耽误不得。”。
阙风的眉皱得更深了,正要开口打发掉来人,似水在一旁拽了拽他,“去吧!皇伯伯怕是有急事。”阙风转头看了她一会儿,才对来人说,“好,现在就进宫。”他又转向似水,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柔荑,“我回来之后再过来,等着我。”说完,大步流星地去了。
皇帝在宜阳宫,阙风一踏进宜阳宫,便立刻觉得气氛不对。几乎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在这里,但是偌大的厅里却异常安静,空气好像已经凝结住了。
阙风进入大厅,扫视众人一圈,走向皇帝皇后所在的主位,没有说话,眼神做着无声地询问。
“立刻回去收拾东西,只带些简单轻便的。”皇帝开口便这样说,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为什么?”
“你们,”皇帝指向所有的皇子、公主和妃嫔,“要到南边去一段日子。”“不要问了,”皇后着急地说道,“赶紧回去收拾吧!”
“我不走。”阙风的回答简单明确。
“风儿,这次由不得你!”皇后着急的声音有点大。
皇帝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阙风。
接过纸,阙风看到是一封信,才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是欧阳擎写的信,大致内容是金世忠领兵和敌军交手,很快就吃了大大的败仗,折掉士兵五万多人,之后几天又有几场小的战役,皆是我军败北,总伤亡人数达到十万多人。之后,他竟然带着兵马投降了敌军。自己无力回天,只得带着不到三万的忠诚之士向南奔袭到陉北关,准备在这里和敌军做殊死决斗,阻挡住敌军南下的步伐。并希望皇上速速派兵增援。
阙风看完信一直皱着眉,他并不是担心现在形式的严峻,而是在想,如果欧阳擎出了事,似水定会万分伤心,这可如何是好?
皇帝看见阙风皱眉,以为他明了了状况愿意走了,便说,“现在你知道朕为什么叫你们走了,赶快回去收拾吧。”皇帝站起来,朝阙风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回过头来看着皇后,“皇后,这里就交给你了,明天你们就要出发。从现在开始,我没有时间顾忌你们了。”
皇后看了在场所有人一遍,缓缓开口,“我是不走的。”说完低下了头。
“你……”“皇上!”皇帝刚开口便被皇后打断了,她目光柔柔地望着皇帝,“我是不会走的。”皇帝看着她坚定的神情,久久不说话,最后终于无声地点头。
皇后脸上绽开了小小的柔柔的笑容,她走向阙风,“风儿,快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你们一起走。”
“我不走。欧阳宇呢?我去找他。”说完,阙风立刻转身朝外走。
“风儿!……”皇后追了两步被皇帝拉住,“你在这里,我到前朝去跟他说。”投给皇后一个安慰的眼神,皇上便匆匆走了。
本来哑雀无言的众人,这时忽然嘈杂起来,大厅顿时乱成了一片。“安静!”皇后站在主位处,大声说道,她表情严肃,笔直地站在那里。人群安静了。大家看着一向温婉的皇后这时却威仪尽显,她缓缓浏览过众人,开口,“现在,所有人都回自己的宫里收拾东西,只需带日用轻便的,金银器物都不需要带,大家很快就能回来,那边所需的东西都会安排停当的。明日卯时都到这里来,大家一起走。”
皇后说完,有人陆陆续续走了,还有些人仍留下来相互说着。几个人走向皇后,有人开口,“皇后娘娘,胜香楼里那一位带不带?”
“当然和大家一起走。”说完,皇后扫视了人群一眼,问道,“媛妃怎么没来?”
那几位妃嫔相互调笑地看了一眼,“她?她还有脸来吗?”旁边有人也跟着起哄,“我要是她,早就拿着条白绫自己悄悄走了!”
“不要乱说!”皇后皱眉,制止了她们,“好了,你们也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吧。”
那几人暗笑着相互看了一眼,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