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伍)
简妈教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对于生活中出现的无名小卒,单单自然是没放在心上,每天一如照旧,该吃吃该喝喝,可她心里端的跟明镜似的,就等合适的机会和羽深摊牌。
其实李灿灿想错了,单单最不在意的就是贫穷,如果你因为她家里没钱而嘲笑她,那她一定会觉得你是一个神经病,甚至还会正儿八经的问你笑点在哪里。
单单一直认为家里之所以穷,是因为自己不是一个神童,如果她几岁就会开始赚钱,那简妈也就不至于那么辛苦了。
所以说,李灿灿以为自己打击到了单单的想法,实在是太低估单单天马行空的大脑了。
单单真正在意的是羽深的未来,李灿灿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搞IT这个行业的,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资金,那你只能给别人打一辈子的工,虽然电脑工程师、程序编辑员月薪的确不低,但终究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东西。
她最怕的就是自己不但帮不上羽深,反而还会拖累他。
所以她也想好了,人生似鸟同林宿,大限来时各自飞,如果羽深选择了去实现梦想,那也无可厚非,她是不会怪他的。
另一面,羽深看得出单单和李灿灿见完面后,心里有事装着没说,她不说,他便也不问,等到她整理好心情,自然就会告诉他。
这天,两人在家刚看完一部爱情电影,里面的男主角为了争取出国留学的名额,而抛弃了相处多年的女朋友,和校长的女儿双宿双飞,女主角喝醉酒坐在街边嚎啕大哭,而单单在家咧着嘴比她哭的还要撕心裂肺。
“墨墨,爱情和面包你会选择什么?”单单抽抽搭搭的问。
“并不冲突吧。”
“万一有一天就冲突了呢?”
羽深拿过面巾纸,温柔的擦拭着单单哭花的脸蛋,“墨家祖训,先成家后立业。”
“可子曰:鱼和熊掌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单单揉揉红肿的眼睛,“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不能被儿女私情牵绊,我不希望之后的那么多年,你每一天都活在后悔之中。”
羽深不赞同的摇摇头,她今天很奇怪,无故的纠缠这个问题不放,伸手把单单搂近怀里,轻轻亲吻她的额头,他猜想,应该是李灿灿跟她说了有关这些的话。
李灿灿那女人的心机,羽深是深有体会的,他必须要打消单单那些多余的顾虑。
他用力抱紧她,两颗炽热的心紧紧贴在在一起,他说,“子也说过,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单单,你不是我,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能拥有你,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羽深没再多说什么,这种时候行动往往比言语更有说服力,他需要做的就是给她吃一颗定心丸,他知道,她能读懂他的表达。
单单往羽深的怀里拱了拱,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认真的数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慢慢跟着安静了很多。过了一会儿,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讷讷的说,“李灿灿说,她有足够的钱能帮你投资。”
羽深紧皱的眉逐渐拧成了一股麻绳,略有些薄怒,李灿灿已经想到用钱买人的办法了吗?羽深不愉,“你认为你男人已经到了要靠女人的地步了吗?”
在爱情里,大部分人都是迷失自我的,两个人在一起最忌讳的就是“为你好”的心理,很多很多时候,我们做出了自认为很正确的选择,可得到的却是完全相反的结果,导致误会重生,让人患得患失。
“不是的,可是很多人……”
“单单,有件事我希望你要明白,你之于我,就好比线之于风筝。”抬起单单的下巴,不容她躲避,羽深直直的望到了她的心里,“断了线的风筝,无论它飞的有多高,挣扎了有多久,最后的结局终将是一落千丈。”
单单,你用普通的爱情公式,永远算不出你我的加减乘除。
不能说梦想和爱情相比谁更重要,但如果放弃了爱情从而取得了成功,在那之后,一个人所要去面对的那一室寂寥的空虚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羽深爱惜的亲吻着单单红润的嘴唇。
至少,他墨羽深是不想去承受的。
托羽深伟大的“风筝论”的福,单单一连两天晚上都整宿整宿的做梦放风筝,一直到了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的清早,单单刚放下风筝休息一会,就被老妈掀了老窝。
“快点起床,羽深都等你半天了,你们学校不是通知10点开会吗?你不去了啊?”简妈妈围着围裙,手持锅铲。
单单那朦胧的睡眼艰难的眯开了一条缝,早晨刚起床的思维完全跟不上节奏,脑袋放空的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消化了老妈说的话,闭着眼睛,“开啥会啊?”
“我哪知道啊,你也没说呀。”
“这样啊。”
单单似懂非懂的套好衣服,象征性的把被子团成球形推到一边,又摸索着走到卫生间漱洗,最后磨磨蹭蹭的吃完早餐,她的眼睛还是没能睁开。
“你昨晚几点睡的?”羽深支柱单单不断“磕头”的脑袋。
“凌晨三点。”
“怎么那么晚?”
“我说学习你信吗?”即使在半昏迷的状态,单单依然可以跟人不着边际的对话。
羽深拿她没办法,不代表别人也没办法。简妈翻出珍藏多年的喷壶,灌上自来水,没有一丝犹豫的照着单单的脸喷了上去,单单被冷水激的一激灵,瞬间就清醒了过来,瞪大了眼睛问她妈,“哎呦,妈,你干嘛那么暴力。”
何为秒杀?何为大神?
如果说单单是白素贞,那简妈就是法海和尚,雷峰塔关你没商量。
如果说单单是孙悟空,那简妈就是如来佛祖,一手就能压你五百年。
如果说单单是哪吒,那简妈就是托塔李天王,不管你管谁。
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单单的小伎俩在简妈面前简直是太小儿科了,都是她年轻时候玩剩下的,对付单单那就是动动小拇指的小case。
能镇的住小妖孽的也只有老妖孽了,所以小妖孽只有对老妖孽的话言听计从。
“把门口那包东西给梓明送去,上次他不在家,我代签的。”老妖孽布置工作内容了。
“妈,大早上就看脏东西,这一天都不吉利的。”
“别废话。”
单单哭丧着脸蹬上白刷刷的帆布鞋,心里却是黑漆漆的一片,一步一步蹭到了302的门口,扁扁嘴瞅瞅羽深,磨磨蹭蹭的伸出爪子挠了挠门。
“谁?”
“简单。我妈让我给你送东西来。”
门很快就打开了,辰梓明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看起来好像是要参加什么重要会议。他只低头扫了单单一眼,然后眼神就越过她的头顶,看向了她身后的男人。
辰梓明不禁暗叹,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墨羽深的男人的确很出色,他那双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睛,很好的掩饰了眼底暗涌的精光,还有他身上的那股子与生俱来的俊逸脱俗气质,一看就非池中之物,难怪简单这样性格的女孩也能让他收服。
也难怪他能让李灿灿久久不能释然。
辰梓明不自觉得挺直了腰板,伸手,“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两手交握。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再言语,黑色野猫叼着刚寻来的食物,踮着脚尖的从窗外的院墙上路过,走廊里安静极了,单单觉得这样的沉默未免有些诡异,可反过来想,他们三人在一起谈笑风生恐怕会更诡异。
但是。
你们完全可以打架啊!
单单在一旁媚眼连连,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目光在俩人之间来回游荡。
来吧,男人们,证明你们英勇的时间到了!天啊,要来了,要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冲吧,战士们,拼杀吧,为了你们心爱的女人我,洒尽你们最后的一滴血,用尽你们最后的一份力吧!Come on,baby!胜利的勇士将会得到你们最珍爱的礼物!
也不知道简单是缺心眼还是失心疯,这么看热闹不怕事大呢,还好在场的两位男士头脑保持清醒状态,没有受到她的蛊惑。
“先告辞了,单单还要回学校。”羽深率先打破了平静的局面。
“路上小心。”
单单眨巴眨巴眼睛,难以置信,这就完事了?不来个PK到你死我活啥的啊?不打个头破血流也得打的鼻青脸紫的吧?这样就和平解散算什么事啊,真是煞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单单无语的跟在羽深身后下了楼,心里幻想着刚才要是真打起来了,她应该做点什么呢?
首先她应该努力把两个人分开,然后把羽深护在身后,再然后用力嘶吼,“辰梓明!当年是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你现在又说我无情我无义我无理取闹,你能不能不这么无情这么无义这么无理取闹,你……”一直在神游的单单,根本没注意到突然止步的羽深,直直的撞上了他的后背。
“怎么了?”单单装傻,但她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你是不是该讲讲辰梓明的来历了?”
一个月之内听到简妈说起两次,又见到两次真人,还有单单对他的反常态度,都让羽深感到极大的不舒服,单单和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呢?真的……不可以告诉自己吗?
“他是邻居家的小孩,阴晴的龙凤胎哥哥,小时候一起玩总欺负我,所以不喜欢他。”单单挑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关系介绍,却也说的都是实话。
羽深左手上夹着一颗烟,另一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他轻抬眼眸,看到三楼阳台一闪而过的人影,那原本就毫无温度的双眸,变得更加深沉。
“走吧,快迟到了。”羽深牵起单单的手向车站走去。
远远的,仍能看到那随风而起的缕缕青烟,不轻不重的缠绕着每个人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