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单单搭伴共赴人生旅途,他的三观算是彻底被颠覆了,她总是能以各种非人手段,扼杀人类对一切美好事物的幻想。
平日里,简墨两人的相处模式通常是:他逗逗她,然后被她臭损一顿,他再逗逗她,然后被她狂损一顿。像她这样一名资深女病患,你还指望她有怎样正常的恋爱方式?
当单单还没高中毕业的时候,他总是不辞辛苦的换乘两条公交线路,跨越整座城市只为见她一面。有一次她突然郑重其事的跟他说,“不行,你这样太辛苦了,下次换我去看你。”
羽深宠溺的笑笑,伸手替她抚顺被风吹乱的发丝,不答反问,“单单,你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因为头发越长越值钱呀,你没听过陶侃之母截发筵宾的典故吗?等哪天我穷的吃不上饭了,就把头发卖掉维持生计。”简单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再微眯,反而生出了熠熠流光。
此时,他才深刻的体会到“见钱眼开”的真正含义。
他敛了敛尴尬的神情,不留痕迹的收回手臂,回答她的问题,“不用跑那么远去看我,太辛苦了,我来就好。”
“不辛苦!不辛苦!”单单摆摆双手,“实话和你说了吧,我都十八岁了,还一次课都没逃过呢,不是不敢而是不知道去哪里,这回有你可好了,哈哈,太刺激了!”
墨羽深轻抚额头,努力压下想掐死她的冲动,难道她就不能有点正常人的思维吗?
不死心,试图再去挽回一下单单在自己心中所残存的美好印象,他放下手中的杯子,一本正经的说,“单单似乎很喜欢微眯着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神情很迷人啊。
简单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耐着性子回答,“我是近视眼嘛,不戴眼镜的时候看不清啊。”
他讨厌她理所当然的口吻!!
他心中所眷恋的披着瀑布般黑发的女神形象,被简单丧心病狂的三言两语破坏的荡然无存,她哪里是什么女神,她就是个女神经病!什么美好,什么内敛,什么温柔,什么体贴,都见鬼去吧!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墨墨乖,跟人家聊天是不是一种大仙儿级的享受呀?”单单眨眨眼,一派天真,“别那么视死如归的看着人家,人家这是不畏艰辛的帮你提高抗击打能力呢,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人家的良苦用心了哦。”
在单单令人发指的思维下,一切人类的语言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羽深就想啊,幸好单单在和谐社会中长大,这要是搁在古代,她保准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女土匪头子,还是那种不砍人不干仗,就跟你没事闲聊聊,以她不按常理出牌的功力,保准立马气的你吐血身亡,然后再拿你的银子,占你的家产。
其战斗力令人咂舌,威力程度五颗星,打家劫舍必备之良伴,以她唯恐天下不乱的秉性,若是赶上三国鼎力时期,或许气死周瑜他老人家的就不是诸葛大仙喽。
周老爷子,你得感谢和谐社会救了你啊。
他认识单单这么久,就没见过谁能在她身上讨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如果哪天你小心或者不小心占了她的便宜,那你可就要真的小心了,她这个人瑕疵必报,而且十分忠于老祖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训诫。
就拿羽深自己来说,他曾为了抗议一下自己受到的不平等待遇,为单单提过一首诗:简家有一女,年方二九陌上桑。不知因何故,不爱胭脂爱欺郎。上的了厅堂,江山一指尘飞扬。下不了厨房,谁也没她女流丨氓。
单单接过来扫读一遍,又抬头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第二天就找了个画框把诗裱了起来,挂在每天都能看到之处,美其名曰:警示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他人的期望。
从那之后,两个人谁也没再提过关于此事的只字片语,只是后来,羽深多了一个躲到阴暗的小旮旯,独自疗伤的习惯。
不过老话说的好啊,人比人得活着,货比货得留着,凡事有个比较才知道哪个是好的,在羽深看到单单处理那些或明恋、或暗恋自己的女生时所使用的凶残手法,他确定她还是爱自己的。
在两人相处的一年内,她接到了各色丨情敌发来的各种友好吓电(这个不是错别字,恐吓电话简称吓电),说要她滚蛋的有之,说她配不上他的有之,说要找人揍她的有之,说要和她谈谈的有之,她通通四两拨千斤的打发掉了。
到后来竟然有一位才华横溢出口成章的大才女,给她写了封长达数千字的议论文,替单单好好分析了一下当前形势,劝她早死早超生,赶快离开墨羽深才是明智之举。
这单单可就不乐意了,好歹她年轻时也是一名合格的文艺女青年,曾有过两大爱好,第一个是看小说,第二个是写小说。
第一个爱好从她初中开始就坚持的很好,她读过的各类小说首尾连起来,估计也能绕地球两三圈。
至于第二个爱好嘛,她是一次次的提笔,一次次的夭折,就没能写出一部完整的小说,不过诗歌和文章倒是没少写,其中有一篇作文,还获得了全国一等奖,好像叫什么小狗还是小猫的。
哦,对了,那是她小学时候的事了。
不管怎么说,这篇论文成功的激发了单单隐忍多年的**,只见她回信写到如下内容:情敌就像是女生来大姨妈,该来的时候不来,惹得人心理恐慌急躁,可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了吧,又嫌麻烦急着撵她走,本以为日子差不多应该没有了,又稀稀拉拉蹦出来一丁点来碍人眼,不过时间久了,年纪大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单单对大姨妈有一种偏执的热爱。
如果爱慕着羽深的其他女生,知道单单是这么评价她们的,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合起伙来直接将羽深就地正法。
但她们要是知道单单是怎么形容她自己的话,她们就该齐齐烧高香拜榭她口下留德了,单单说:而我对于你们来说就像是一根验孕棒,当显示一道杠时,你们觉得毫无压力,不预防也不当回事,当我一猛劲儿成了两道杠了,你们后悔当时处理不当了吧?后悔防护措施不到位吧?可惜晚喽。
在如此超凡脱俗的比喻下,这股涌向羽深的热浪渐渐冷却,单单对此甚是满意,她觉得最近读的亚瑟•;叔本华的著作《要么庸俗,要么孤独》所说到的:“孤独是困苦的,但可不要变得庸俗,因为这样,你就会发现到处都是一片沙漠。”已经被她运用的融会贯通。
你看,单单就是带着一股特有的脱俗感。
记得某部电影里面提到过:你的嘴巴那么毒,内心一定很苦吧?的确,每一个刀子嘴豆腐心或是刀子嘴刀子心的人,都有一段难以磨灭的过去。
单单也不例外。
她小时候并不像现在一样毁人三观,她十分了解以静制动的好处,或者说她那时候,更比较倾向于脑力斗争,而且手段更隐晦一些。
那时,外婆和妈妈在她面前夸谁谁家的小谁谁很可爱,很招人稀罕(东北话:喜欢),过不了几天,就会看到这个小孩美滋滋的顶个便便头四处炫耀;要是夸谁谁家的小谁谁是个小大人,特别懂事,过不了几天,就会看到这个小孩家里,晾着带有“地图”的小棉被;要是夸谁谁家小谁谁小脑袋瓜聪明,过不了几天,就会看到这个小孩在图画课上交了白卷…
时间一长,简妈妈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为了保证其他家祖国花朵的健康成长,她决定一心只夸奖自家的大宝贝,希望她不要再继续心理扭曲下去。
可人算不如天算,单单的心理的确被扶植了,只是有点矫枉过正,慢慢倾向于唯我主义了,简单点来说就是自大。
于是,自大的单单年复一年的生长着,很快就读到了初二,那时候她十分头痛英语,在她看来,每个字母都认识,可放在一起组成的单词就没那么熟了。
期末考试的时候无计可施,她就在答题卡上一顿乱涂,最后组成一颗心的轮廓,结果被英语老师抓到,当了典型,进行了一番训斥,“教了一辈子的书,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你把卷子当成什么了?画板吗?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哪去了!”
抵不过老师的絮絮叨叨,处在叛逆期的单单忍不住回了嘴:“你这样的老师我倒见得多了,没能耐教好学生,倒有能耐批评学生。”
当然,一时口快的后果是非常惨烈的,两个小时后,简妈妈就被请到了老师办公室,经过了一系列的沟通,单单答应可以道歉,但前提是英语老师要先收回说过的话。
想要一名“教了一辈子书”的老师向学生低头,简直是天方夜谭。最后双方得出的结果是,单单整个初二的英语课都是在教室外面度过的。
但值得庆幸的是,她有一颗不服软的心,从那以后,每天自习课阴晴都会对她进行魔鬼训练,要知道她的英语成绩够折成她的2倍了。
在这之后连续的两次考试中,她的英语成绩跃居全班第一,年组第三,给了英语老师一个无形却响亮的巴掌。
单纯的人会为了一个在别人看来不切实际的目标而努力奋斗,通常结果都是不错的,单单最喜欢袁湘琴那股子坚韧的劲儿,恰巧这个优点在她身上也有,而她更多了一丝智慧,所以事情达成的更简单一些罢了。
这件事情在全校都传开了,英语老师顶不住巨大压力,选择了提前退休,可在她离开之后,单单在初中阶段,便再也没考过如此耀眼的成绩。
一年后,当简妈妈在看到她中考的英语成绩后,乐了,“简单,你说你恶心人家也得恶心到底吧,你现在整这么点分,这是恶心谁呢。”
当然了,气走英语老师这件事情也遗留下了好处,就是单单的追求者人数像股票涨停板一样,一下子激增到爆棚的状态,其中不乏有些胆子大点的,也敢公开向她表示好感。
在她们班里,有一个坐在单单后桌的男同学,高高瘦瘦的,特别喜欢打篮球,英语老师没少讽刺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每次提到这八个字时,单单都有一种被连带着讽刺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某次男孩打球回来,正巧赶上她人不在,爱慕之心的驱使下,就喝了口单单桌上的水。
被他人告密后,单单单独把他约出来,堵在墙角处,从盘古开天辟地,讲到新中国成立,从他娘十月怀胎,讲到他结婚生子,愣是没带一个脏字的臭损了他半个小时。
最后以“千万不要因为英语老师来迷恋我,我连传说都不算”“这是我应该做的”“就算我为民除害吧”“以后好好学习,别总想着早恋”等语句作为总结语。
此番谈话后直至毕业,这个男生再也没敢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有时恰巧对上眼神,都有种要心脏骤停的征兆。
单单从懂事起就一直这么从容、淡定的自行解决掉身边的各种花花草草,所以她这坨鲜亮的牛粪一直恶臭到18岁,才可怜兮兮的被墨羽深勉为其难的眷顾一下下。
羽深想,有她在的日子绝对不会感到乏味无趣,就这样子一直走下去,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看人家墨同学多会宽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