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雾楼的生意近来少了许多。这一来嘛,是因为那个帅帅的打杂小哥原来是个杀人犯,二来就是楼里多了个不苟言笑的女阎王。这女阎王自然是白捕快,因为状态不好,被她师傅黄老头赶了回来。她老娘想着,让她休息几天也好,可某人却开始自虐起来,每天不停地干活。那可怜的地板,几乎被擦掉一层皮,把白听雾那个心疼的哟!
还好还好!这天白捕快收了张纸条,终于出门去了。
品茗居雅间,与胡二小姐退过婚的王大公子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白捕快看着他,眉头紧皱。喝个茶还小口小口的!跟个娘们似的!
当然,王大公子听不到某人的腹议,否则他那一口茶是会喷出来的。于是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气质的王公子,继续优雅地品着他的茶。
“哎!听说了吗?那个杀人犯后天菜市场斩首呢!”客官甲道。
“你们说这是何苦呢!不就是那个书生移情别恋了吗?干嘛非得要同归于尽?像我这样英俊潇洒的男人比比皆是,再找一个不就得了!唉…现在的小伙子怎么都这么极端呢?”客官乙说。
“是为情么?我怎么听说是为财呢?”客官丙问。
“错错错!我听说啊……”
外间传来高谈阔论声,这雅间里倒是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只可惜,外面却是听不见里面的。
“白姑娘对外面的那些版本似乎都不相信,不知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在下的版本?”王大公子终于不再笑而不语了。
“你说。”
“他只是个顶罪的,不是凶手,对吗?”王公子笑得意味深长,他优雅地放下茶杯继续说道:“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替别人顶罪呢?”
白捕快忍住拍案而起的冲动,语气十分平稳地问:“为什么?”
“这大概是,他怕凶手伤害你。他想保护你,也想保护凶手。而自首,顶罪,是他唯一的选择。”顿了顿,他又接着道:“说到这里,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因为凶手是你?”肯定的眼神,疑问的语气。
“女人太过聪明强势了,男人怕是不好驾驭啊!”他笑,却没有直接回答。
“你不觉得,他跟我,长的有些像吗?我若说,他是我的弟弟,你信么?”他俯身凑近白捕快说。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
“没什么不可能的!他小时候跟着方姨娘改嫁,后来因为瘟疫回来投奔我们,可爹还是跟当初一样不认他。臭小子脾气也硬的很,不肯接受我安排的房子,就这么在外头游荡着。没办法,我只得暗中帮衬点。他接到活,就自己干着,没接到活,就闯点祸让我擦屁股顺带接济一下他。”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带着对小弟的宠溺。
“真是个别扭的小东西,是不是?”他问。
白捕快看着他,半晌,问出一句:“他那三脚猫功夫是你教的?”
“小时候一起学过,他走后,我就一个人练武了。也许正是这样,他才知道是我下的手吧!你有办法救他,对吗?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需要你去自首行吗?你为什么要杀人?”白捕快很不满。
王大公子苦笑:“因为我爱的女人,那人却可以轻易辜负。这个理由,够吗?”他走到门口,声音有些悠远。突然他又返了回来,附在白捕快耳边轻轻说了句:“我不会去自首的,因为,我看到你把劫狱的东西准备好了!”说完,王大公子愉快地离开了。
白捕快坐在那里,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平复了一下心情方才起身离去。走到街角的时候,她偶遇了刚刚离去的王大公子。
“还有事?”白捕快一脸不爽地问。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有样东西忘记给你了!”王公子说的那叫一个不慌不忙,脸上一派无辜的表情,全然忘了他之前离去时的嚣张。
“什么东西?”
“这玉佩是留给我这辈媳妇的,我是没可能了,只好送给那臭小子的未来媳妇啰!”他从衣袖里拿出一枚通体雪白的玉,调侃道。
白捕快接过玉,那动作,真是一点都没犹豫。
“我说弟媳啊!你可以稍稍矜持点的!当然,你矜不矜持其实跟我也没多大关系!只是日后,还望你对那臭小子包容点,毕竟,他打不过你。就算他打的过你,他也不一定舍得打。就算他舍得打……哎,人呢?”王大公子敲着折扇一个人对着墙壁说的欢畅无比。
白捕快一边快速走着,一边恍然大悟,自言自语:“我说方璟怎么那么墨迹!原来是遗传啊!”
天边晚霞灿烂的时候,白似梅坐在听雾楼的门槛上。那时听雾楼已经关了,里面静悄悄的。她回来有一会儿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心里终归有几分惆怅。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她起身去了衙门。
“那个,哥们儿几个都过来一下!我有事说!”她没敢去见黄老头,直接来了大牢。
大家伙都凑近,屏息以待她的下文。
“我想劫个狱,你们看……”话未落音,众人已经纷纷倒地不起了。
白捕快小嘴微张,蹲下来惊讶道:“要不要这么夸张?我迷药还没拿出来呢!”
“这叫默契!”“昏迷”的捕快中有人纠正道。
“好吧!默契!钥匙在谁那?”
“我这!”“昏迷”的捕快中有只拿钥匙的手举在空中。
“兄弟们,谢了!”白捕快拿了钥匙往方璟那间牢房去。
嗬!看来这小子过的不错!地上摆着瓶瓶罐罐的伤药,手里还拿着鸡腿啃得有滋有味的。
“老大!”嘴里塞满东西的某只兴奋地吱唔着。
白捕快沉着脸,不理他。敢情她在外面担心这么久,他在这里面倒乐得逍遥。
“老大。”某只费力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然后理亏地叫唤着。
白捕快冷着脸,哼了句:“我是来劫狱的!你走不走?”
“走!走!当然走!”某只在囚衣上擦了擦油膩腻的手然后拉着她的手,向外直奔而去。
见两人离去后,牢房里“昏迷”的各人纷纷起来活动筋骨,然后相互询问:“你刚刚看到什么了吗?”“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也是!我也是!”
你们眼瞎到这程度,你们大人知道吗?
话说回来,手拉着手一起狂奔的两人出了大牢的门就上了一辆马车。
颠簸的马车里,方璟在他家老大凌厉的眼神里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白似梅看了一眼他那蔫样,满意地坐了下来。
“老大!”方璟叫唤着。
白似梅不理他。
“老大~~~”方璟开始撒娇。
白似梅别开脸,还是不理他。
“老大,我错了。”
白似梅瞅瞅他,看他一副任人蹂躏的小可怜样,心不由得就软了。她从身后包裹里翻出一套衣服扔给他:“喏,换上!”
“哎!”方璟喜笑颜开地接过,准备换衣。正要脱的时候,他发现白似梅还在,于是问:“老大,你不出去?”
某个毫无自觉性的人答:“我出去干嘛?”
“老大,虽然你比较汉子,可你终归不是个汉子。总不能……总不能叫我毁了你的名声,女孩子家的,这样总归是不太好的。”
看着他扭扭捏捏害羞的样子,白老大一脸好奇地问:“你在意这个?”顿了顿她又十分豪爽道:“放心!我会负责的!等到了那边安顿好,我们就成亲!”
“啊?成……成亲?”
“啊什么啊!你哥把聘礼都给我了!你难不成,是想赖账么?”
“聘礼?完了!我的老婆本还在床底下呢!”
“慌什么?我都帮你上交了!”
“老大,一点都没留?”
“一点都没留。”
“老大,你以后不会抛弃我吧?”
“不会。”
马车不停向前奔驰着,终点站,是幸福。
小番外
青枫:“四儿啊!你真的想好了?不续约了?”
白似梅点点头:“想好了!不续了!”
青枫惋惜道:“唉…我上哪找身价这么便宜的人来替你呢?”顿了顿她又说:“要不?我给你加银子?”
白似梅不为所动:“杀手这个行业,终归危险了些,我打算回去相夫教子,孝顺我娘,还是平平淡淡点好。”
“啧啧!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不留了!不留了!你回去该干嘛干嘛吧!”青枫泯了口茶,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和姐妹们的。”白似梅替青枫续了茶,然后离去。她其实,很不擅长告别。
可,孩子,其实你只要幸福就好。良久,青枫端起一旁的茶杯叹了声:“我还是喝茶吧!”
作者:“夫人,你拿错茶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