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府,原称简州。位于鲁梁边境之间的一座小城,原本这小小的城池隶属与鲁国,但鲁地向来积弱,当初在商定六国会盟的协约时自然而然就把它划拨为六国的公有城池。从这点来看,不管到了哪朝哪代积弱的国家总是要被其他强国所欺凌是多么不争的事实。本来三年一届的会盟只是六国间互相比试、制衡以及争夺话语权的内部事宜,不曾想风风雨雨四十多年过去后,却成为了天下人的盛会。一时间南汉人、夏国人、沙蛮人甚至还有海那边高鼻子卷发的外族人纷纷挤进了中都城,其中不乏有新鲜的、叫绝的各类奇玩异术、美味的、多样的各国琳琅小吃,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地把这座小城赋予了更加鲜活的生命。
话说这中都府由于是由六国同时掌控,所以在日常政务、巡防、财政上也由六家共同分担。城中东南西北各个区域坐落着六座府邸,全称叫六国盟中都执事府。这六座府邸分别代表了六国在中都城中的最高权力机构,府内行政官员共计十名,主事承一人、副事承二人、防务使三人、财税参事四人,是各府中分管政、军、财税的最高长官。其中主事承负责对各国君侯的直接汇报。副事承负责监督以及协助主事承完成日常的政务工作。三位防务使则是分别负责巡防、保卫、维持城内秩序等事宜,而四位财税参事则是就本国商会在中都府内开设的酒楼、作坊、妓院、赌场、当铺等等各类行商们收取税银,当然虽然这些商人们打的都是各国内某某商会的名号其实背后都是由各国的皇亲国戚自己把持着。有的税银收上来实际和从左口袋掏出放进右口袋一般无二。就是这样一个看着突兀、怪异、不可兼容的六国混杂体系,倒是也坚挺的矗立了四十多年。不同的乡俗民风、地域特色汇集于此反倒把个平淡无奇的中都城逐渐装点的繁花似锦,貌似天堂。所以但凡大陆上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要论起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好去处,必当属六国盟里中都城。
“龙公子,这城中也不是没有你们鲁国的府宅酒肆,你为何要一直呆在我齐国的地盘上不肯挪动呢!”这时候早已来到中都府的齐威齐大公子正自犯愁的望着对坐的龙久九无奈地说着;
“嘿嘿,不是久九不识大体,只是此次出来久九是瞒着家里的,所以万万不能出现在鲁国的地界上,一旦被人发现。怕是要惹的老父亲派人来寻。到时候。到时候还如何与各国的诸位好手切磋武艺!”边说着龙久九竟然开始眼泛泪花;
“大公子,今日吃些什么?可有吩咐?小的即刻去安排!”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点头哈腰的走到齐威面前对着满脸愁容的齐威奉承着笑问道;
正自烦闷的齐威,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道:“我今日不在此间吃饭了,你给这位公子准备就是。我得回执事府一趟。吃食就按昨日那般安排就是。”那小厮听着齐威有些不痛快的话语,赶忙应承着一溜烟去后厨准备去了。
看着起身的齐威,龙久九不好意思地道:“大公子请慢走,久九自会照料自己,不劳大公子烦心!”“唉”一声叹息后,齐威也不待和龙久九打招呼,就走出隔间往楼下行去。待走至楼梯口时、齐威突然顿足,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般猛地回身又对龙久九嘱咐道:“龙公子还要切记!不可在惹出昨日那样的祸事,这马上还有五六日就将大比,能来到中都府的不是各国权贵皇亲就是江湖上一方大佬,你在这里每惹一分事端那都代表的是我齐国在中都城的安危荣辱,切记忍耐不可造次!”
“是,自听大公子吩咐。”龙久九一本正经回道;
齐威瞥了眼此刻一本正经的龙久九微一颔首就往楼下走去,待齐威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时不禁又自摇头苦笑道:“这龙公子和我家老三不着调的性子倒真是相像。出门在外连银钱都不带分毫,还都有个爱惹事的毛病,唉!都是被惯的。”
从隔间的窗户口望着齐威站远去的背影,龙久九松了一口气喃喃道:“不过是比试下武艺而已,何至于为齐国惹祸!这大公子也忒谨慎了些。”话说昨日傍晚时分,齐威由于要陪同方锦武与齐国在中都城的主事承就大比事务进行磋商,所以就着人安排龙久九住进了自家在中都城中建立的酒楼。要说这酒楼那名气在中都城可是不小。因它本就是齐国国公的产业,所以在这中都城中颇受齐国大小官员照顾。再加上它聘用的厨子又是正儿八经的东南名厨,一手菜肴做的那是让人垂涎三尺。而且这酒楼建的也颇是豪华大气,所以一来二去在中都府内也算是打出了名声。这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名声一大拜访的人自然就多,这不,昨日里龙久九被带到酒楼时就迎面碰上了一帮胡服打扮的武者,本来两方相安无事各走各路也无甚打紧。可哪成想龙久九却突然拦住那群人去路,非要较个高下才肯放行。那群胡服打扮的人都乃是沙蛮汗国今次派往中都参与会盟使者的侍从,在沙蛮国里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好手,在沙蛮他们仗着武艺高强,也不曾将谁放在眼里,何况草原人性子本就暴烈,哪里能受得了龙久九这般对待,一言不合,库伦弯刀呛啷啷的齐齐拔出就待动手。要不是方锦武与齐威及时赶来,怕是就真要闹出什么纷争来。不过最终两方倒也相安无事,在方锦武再一次花言巧语的攻势下,那帮沙蛮人终肯罢手而去。而联想到一路之上龙久九不厌其烦的叨扰以及当下险些酝酿出的麻烦的齐威,不由的倍感烦闷,这才引出他今日一系列对龙久九无奈、不满以及叮嘱的话语。
晌午时分,酒楼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整个酒楼从寂静中苏醒了过来,三五成群的客人们或拉着家长里短、或谈论着大陆上得奇闻异事、小厮们扯着嗓子报着菜名陪着笑脸,一时间笑声、骂声、吵杂声不绝于耳,显的热闹非凡。
龙久九的午饭早在这吵杂声前就已摆放在他的桌前。听闻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端着饭碗的龙久九不禁惆怅着自语道:“要是齐霍和黑山在,我们也该如这般热闹才是,唉!可惜就我一人,这再美的饭食一个人吃着又有什么意思?”边说着边草草胡乱吃完饭菜,就放下碗筷起身出了隔间。
“哟!龙公子您没事把,您可吃好了?这是要出去呀!”送完临间饭菜的小厮差点与走出隔间的龙久九撞在一起,赶忙奉承着笑问道;
“哦,我不妨事。你自去忙,我到大街上去走走。”龙久九说完,就缓步下楼而去。望着龙久九的背影那小厮撇了撇嘴,马上换了副嘴脸小声道:“连饭钱都没有还在这装阔少,呸!”“小二,我们的菜怎么还他娘的没好!”突兀的,一个隔间里的声音怒骂道;“客官您稍安,小的这就替您问问去啊!”那小厮马上又换成了之前那副奉承的嘴脸,一溜烟的奔楼下后厨去了。
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伴随着两侧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构成了中都城繁华兴盛的一角。此刻的龙久九正随着人流漫无目的的闲逛着,或而驻足与新奇怪异的物件之前一阵把玩,或而停步在妙音婉婉的艺人周围聆听片刻,正自他百感无聊,无所事事之际,一个大白幡子随着人流缓缓地往他这边的街面行来,本来恰逢六国会盟盛况街面上倒是也常有号称神算之流高举幡子出没,并无稀奇。只是这迎面而来的白幡不仅大的出奇而且上书四字竟然是“稍安勿躁”这怪异而神秘的幡子顿时引起了龙久九的好奇。随即龙久九一边躲闪着来往的人群一边急步迎着那晃动的幡子奔去,他想看看这举幡的人是不是也如这幡子一般怪异新奇。待奔至离那白幡五六步的距离时,龙久九侧身让开了一个迎面而来的胖汉终于看到了这举幡人的面孔,只见那举幡人面如冠玉、头扎紫色逍遥巾,一身紫色道袍随风微荡,手举白幡正自脸上挂着微笑缓步而来,说不出的潇洒倜傥。龙久九在看清这年轻道人的面容后,不禁一怔,直勾勾地望着向他走来的道人不在挪动,而那举幡的年轻道人此刻也注意到了盯着自己的长脸青年也自一顿,甚至连嘴角挂着的微笑都消失不见了。“高手!”二人不禁同时心道;
午后的微风伴随温暖的阳光吹拂在大街上,暖哄哄的让人陶醉,此刻犹如多年未见的故人般对望着的二人。在各自一愣神后,又同时一笑迎着对方缓缓而来。他们走的都很慢,慢到过往的路人都不曾察觉他们是在移动。没有任何言语、是因为不需要任何言语,二对亮晶晶互望的双眸是他们之间无声中最好的交流手段。彷佛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二人终于走近,近到连起伏的胸膛都能要堪堪对撞。左右一错,只是转瞬功夫,二人竟然又背向而驰。只是这时龙久九依旧缓慢向前,有些发白的脸庞上嘴角竟然微微挑了起来。而那年轻道人却走的不像之前那般闲庭信步,反而有些急切与踉跄。
大约快走到街面一处拐角时,龙久九站定身子回头望了望那在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犹自有些摇晃飘忽的大白幡,不禁惊叹地自语道:“还真能撑啊!”
东城门这边的几条街面,基本属于齐梁两国的势力范围。酒楼、妓院、赌坊等林林总总数不胜数,此时,一座名为倚翠楼的妓馆二楼露台上,一众花枝招展的胭脂俗粉们正环绕在靠椅上一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身旁莺莺燕燕,热闹非凡。这男子双眼微亮,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标志笑容。正是那黑崖道尊的四弟子崖四。就在崖四与这群姑娘们又说又笑间。忽然街面上蹒跚而现的大白幡,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白幡此刻虽已寸寸撕裂但依旧破破烂烂的钩挂在竹竿上,而那持幡的年轻道人走到了此处却再也无法坚持,只听“噗”的一声,大口的鲜血自那道人口中喷出,映衬在午后的日光里星星点点。周围行走着的人们不禁齐声惊叹纷纷避让,生怕那飞舞的血点为自己沾染上一丝晦气。
妓馆露台上得崖四在见到那持幡道人后,脸上的神情就变了,深深的担忧之色代替了之前玩味的笑,就在那持幡道人大口喷血堪堪而倒的一瞬,露台上的众姑娘们只觉眼前一花,身着儒雅文士袍的崖四就如大鸟般凌空而下,稳稳地落到那道人身旁,单手轻轻一扶。这一系列动作可谓是快如闪电,风度十足,顿时又惊起围观众人一阵哗然。
“老十六!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谁伤了你!”崖三边急问着边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送至那年轻道人嘴边;
那名叫十六的年轻道人,在看清楚扶着自己的人后,微微摇头拒绝了崖四的好意,微弱地笑道:“是。是。四哥啊!真是不枉你风尘游侠儿的称号,哈哈。哈哈。”
“都什么时候了,还和四哥开这种不咸不淡的玩笑。到底是谁?”崖四见十六拒绝了他的丹药还自与他开起了玩笑不由的脸上紧张的神情微缓责问道;
“是我太大意了,本以为那人只算是个高手罢了,哪曾想却是个不输于二师哥的狠角色。大意了,大意了!”十六痴痴地回答道;
“噢,还有这样好身手的人!能得你夸赞,看来那伤你的人确实不一般,不过这人到底是谁,长甚模样?”崖四听完十六的述说不禁惊问道;
十六苍白的面庞上,眉头微皱着回忆道:“江湖上没见过此人,姓甚名谁自然不知。不过。。”
“不过什么!”崖四急问;
“不过这人有个很好辨认的长脸,非常醒目。”十六笃定地道;
“什么什么!脸长!”崖四此刻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按他的思维来看,这天下众生千千万万,仅凭脸长就能辨识一个初遇的人,有点无稽之谈。
“不错,脸长!不是一般长,是他娘非常长!下次若能再遇,必然认得他。”十六更加笃定道;
崖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