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君久久地闭着双眼扑在悬崖边,他真希望刚才发生的一幕只是一个梦,等到醒来后周遭依然是美丽的景色,呼吸得依然是沁人心脾的空气。可是他心里很明白这绝对不是梦,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因为现在他感到身体虚弱、双手无力,手腕处还在隐隐作痛,可能是刚才紧拉着童彤时手在地上摩擦造成的伤。而且他的心里也在痛,童彤死了,是用这种最惨烈最决绝的方式结束了生命,她的死使他心情复杂,一个和自己/好/了三年的女人最终自己没有奋力拯救她,而放弃/了她,尽管她一心求死,但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就是杀死她的凶手,亲手杀死曾经无比相/爱/的人能淡定吗?可是如果她不死的话就会成为自己/仕/途上的绊脚石,而且也会成为他和许红/和/好的绊脚石,现在她死了自己尽管很自责,但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不过无论怎么说自己是有/愧/于她的,只能来生再弥补了。
接下来周正君觉得自己应该马上离开,虽然后山人迹罕至,但并不是说不会有人来,万一被人瞧见可能会有麻烦,于是他睁开双眼坐了起来,但长时间紧闭的眼睛一下子很难适应刺眼的阳光,他只好重新闭上,然后再一点点张开,朦/朦/胧/胧/中他似乎看见了童彤,她正在痛苦地/呻/吟/着,而且血肉模糊,就像他之前看见摔倒在二楼平台上的女儿一样,当他俩双眼对/视时,他瞧出了她的眼中充满了/怨/恨,仿佛马上就会喷出愤怒的火焰,吓得他浑身寒毛直竖。
就在这时他倏地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急速地走动,便赶紧睁开眼,可阳光又刺痛了他的眼,恍惚中仿佛看到了一条人影一闪而过,他不禁毛骨悚然,莫非是童彤死后来找自己了?但他是医生,根本不相信神灵鬼怪之说,况且即便有鬼,现在是大白天也不可能出现。那么这个人是谁?有没有看见刚才整个过程?如果看见了我该怎么办?他一时想不出对策。
良久,他的双眼终于适应了阳光,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四处巡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便寻思着刚才会不会是太紧张而产生了幻觉?陡峭的山路上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有这种可能,这么一想他稍稍安下了心。之后便靠在树上想再恢复一下//体力就走,同时他检查了手上的伤,还好,只是磨破了皮,对等一会儿下山找支撑点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又过了一会儿他感到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就试着走了几步,稳健多了,于是准备走了,可一转头看见了不远处童彤的画袋,这是童彤刚才随手放下的,他心说这个东西一定要带走,不然的话有可能就是祸害,就走上前背起它一路下山而去。
到了山下坐进车里,周正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马上就要离开忘忧山了,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来了,它不但没有使人忘掉任何忧愁,反而平添了一份罪恶感。
发动车子前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十分,赶在许红六点左右到家绰绰有余,而且完全有时间做一些灭迹工作。
车子一路在郊外的公路上疾驶,本来今天的天气是非常不错的,但开着开着周正君发现空气质量渐渐不行了,周围有烟雾缭绕,他打开车窗闻了一下,气味很呛人,好像什么东西烧着了,忽然他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在烧秸秆,这可是环保部门明令禁止的行为,因为污染环境,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在偷偷地燃烧,他决定快快地离开这个路段。可是就在这时他心里忽地一动,然后朝那边烟雾最浓的地方开去,果然有个当地村民在焚烧秸秆,而且火势很大。
周正君停下车,用手捂住嘴巴朝那村民走去,边走边大声呵斥道:“老乡!你不知道你的行为是违法的吗?”
那村民根本没想到突然平地里冒出一个人来,不禁吓了一大跳,等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是个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城里人,那派头那气质似乎像个领导,他不由地/慌/神了,心想:村里干部一直在宣传焚烧秸秆的危害,而且还说上面已经出台了规定一旦发现就要罚款,弄得不好还有可能被抓进去关几天,现在这个人说不定就是来管这件事的,想到这里他扭头就跑了。
周正君见状暗暗好笑,心说:我就是要/你溜之大吉。然后他迅速地返回车里,把童彤的那个画袋拿了出来,又一路小跑至焚烧秸秆的大火旁一把扔了进去,瞬间画袋烧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化为了灰烬。
当他再次坐进车里时心情轻松多了,一个重要证据毁灭了,开起车来也自如多了,很快就到了城里,他找了个洗车摊,把车子洗了一遍,然后驾着整洁如新的车回家了,一到家他就把手机里所有有关童彤的信息都删除了,又一个证据除去了,心情又好了许多。然后他抓紧时间洗/了把/澡,洗完后感觉一身的疲惫全部消失了,接着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寻思着该如何处置今天穿得这身运动服和运动鞋,这时他想起在小区门口有关部门设了一个环保箱,专门让居民把闲置的旧衣旧裤旧鞋放进去,每个星期都会有专人专车把这些东西拉走,加以清洗整理后就捐给贫困地区。
想到这里他不禁拍了下脑门,这方法太好了,放进去之后谁搞得清是哪个人放的?于是他立马起身出门,到了另外一个小区门口把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然后顺便去菜场买了菜,回到家忙着烧了好几个许红喜欢吃的菜,之后就坐等她回来,大概六点钟左右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