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说话间,突然间观外隐隐有火光传来,王重阳跃上围墙,回头道:“张大哥,爹,姐,有好多人……”
张硕快步走到门口,却见远处的山峰上正有无数的火把在移动,似乎有几百人在晃动。咦,这泥泞的山里还会有人来,正在愣神间,突然间听到远处有人在叫唤:“张先生……张先生……”依稀是程涛那粗豪的口音,是他们来找自己了!
张硕心里一喜,回头对很紧张的父女三人道:“是我的同伴……”便走出观外,大声叫道:“我在这……是程大哥吗?”
火把迅速地朝这边移动过来,便见观侧匆匆地走过一堆人,张硕迎了上去,弥漫的火光中,见着的却是一身泥泞的高俅……他居然亲自来了!
高俅乐呵呵地走了过来,双手落在了张硕的双肩上,欣慰地道:“没事,没事就好。”那一脸的关切是怎么藏也藏不信。
高俅历史上是个奸人,想不到对自己……这高俅的力气很大,几乎把自己的双腿都砸进泥里了,但现在张硕的鼻子深处隐约生起了一阵阵酸酸的意思,真的真的很感动,还是发自内心的……
张硕随高俅下了山,飞云三人并未跟着,他们对着一堆的人,手脚无措,好像很不习惯,张硕也没勉强,只是约好明天午时,他会到汴京西门等他们。临走前,由于关系到势力颇大的神霄观,张硕是叮嘱他们三人不要把仙丹有毒的事宣扬出去。
好不容易下得山来,让张硕感动的是,童贯就在山下等着。他接到报告后,忍不住还是赶过来了。
时辰不早,一行人缓缓地往汴京赶去。张硕把今天的事向两个详细地说了出来,刚说到飞云炼出了丹之时,那两个的双眼都发出了金光,那是一种没法掩饰的贪婪之色。
高俅更是忍不住脱口道:“老天,真的有人炼出仙丹了?”他勒定缰绳,看那副模样,大有命令队伍停止前进,回去夺丹之势。那童贯冷酷的表情也逞现炽热之色,自然而然的把坐下马也勒停了。
张硕明知故问道:“高叔父,难道你也吃过那些金丹吗?”
高俅摇头道:“那金丹太难找了。好丹几乎都是前朝留下来的,少之又少。本朝根本没有好的炼丹人,就是有也是低劣的。哎,现在的那班道士只顾着争权夺利,哪有空余去炼丹,就是炼出少少,都得送入皇宫,流出来的可是少之又少,想不到想不到啊……”他望向童贯,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童贯的眉头紧皱,牙齿已咬紧,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张硕抢先说道:“万幸万幸,小侄真怕两位叔父去吃那玩意呢。”
童贯牙关一松,问道:“硕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硕道:“那丹有毒,万万不能吃的。”便把林朝英玩雀的事说了出来。
两个都吃了一惊,这回轮到高俅皱眉了,他恨恨地道:“硕儿,这批金丹竟然如此,那炼丹道士忒是恶毒。不成,得把他抓起来。”
张硕忙道:“是丹都有毒。两位叔父可知,在英国,百年前也曾兴这玩意,但后来科学发达了,经过数十位化学家,嗯,也就是专门研究用数种东西合在一块,提炼出新东西的那类人。那些化学家经过详细的分析试验,得出的结论是,这些所谓的仙丹都是带有一定毒素的……”他把忽悠飞云的话重新演绎了一遍。
张硕的话,两人是深信不疑,高俅笑道:“老童,幸亏那丹难弄,不然你我早完蛋了。哈哈哈……”说着手一挥,队伍继续前进。
张硕又开始说“故事”了,对于神霄观的恶行,他们是恨得咬牙切齿,但就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当说到“仙丹”落入了无虚手里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各异。
童贯是连连点头,赞道:“硕儿,你如此处置,端得是好。这样就不会开罪那班恶道了。这时候,那班道士还真得罪不得。”
高俅却惊呼道:“不好,那班牛鼻子抢了丹药,肯定会迫不及待要逞给官家……”
童贯点头道:“那是必然的,无妨,明日我就派人去禀告皇上就是了。”
进了汴京城,童高两人却是遣散了亲随,带着张硕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座巍峨的府弟前,在黑夜的灯笼昏暗光线中,就如一只硕大无朋的巨兽蹲在汴京的一角。
这大宅,直把张硕吓了一跳,也太大太壮观了点吧?现在他真的是惋惜自己不是读语言文学专科的,实在是没法子堆砌词语来形容,只能说比起这大宅子,高俅的就是个屁,童贯的更是连屁都不如。
一问才知是蔡京的府第,心下释然,历史上排得上号的大老虎啊,不这样还那样呢?
难得这老坏蛋还没睡觉,亲自迎了出来。
在一间豪华致极的客厅里,摆上一桌令人张口结舌的豪华酒席,装斯扮文塞满了肚子,张硕便开始向北宋三大巨奸陈述着自己的发财大计划了。按童高两人的意思,张硕的生意计划,一定得拉上蔡京,他虽然致了仕,但对官家的影响力依然巨大,而且在朝中根深蒂固,有他帮忙,事半功倍。
要说动这头大老虎,应该不是容易的事,张硕是把各种难题都想上了一遍,谁知刚刚说个开头,把自己的核心“有些事,做了才知道”的观点提将出来,那蔡京已是连连点赞,并且自动自觉提出他要参与一份。
众人谈起今天激将的事,那蔡京是捋着白须,一味点头。至于鲁智深的问题,蔡京是一力应承,由他出面,他有把握让大相国寺放人。这个可是张硕的心头大石,毕竟鲁智深身上背有人命案,轻易还俗手尾可长了,有他出面,什么事都好说。
高俅却忧道:“元长,硕儿的想法是很好,但您也知道,要应付这场比试,免不了要调兵遣将,官家刚离汴京,如此……”他摇摇头,一副忧色。
蔡京捋着白须,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里甫所忧并非无理。张贤侄既非朝庭中人,设营练兵,确不合适。现在加入禁军已不可能,当然,也不是没办法,道夫,里甫,可考虑过厢军么?”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高俅拍腿叫道:“对呀,哈哈,老童,现在枢密院你代管着,这厢军指挥使完全可以任命。我们不如就让硕儿先委屈委屈从厢军入手。可好?”
童贯点头道:“我看行。不过时间已不多,要训练出一抗十一的队伍,必须尽快。这样吧,明天我就去院府办好此事。”
蔡京却问道:“道夫,你想让张贤侄执掌哪一营?”
童贯道:“只能是老高的左厢营了。上四军的厢营我们不能动。”
高俅一听却是苦起了脸,沉吟了一阵,这才讷讷地道:“这个……行。明天我就把他们从东山调回来。”
蔡京微笑着道:“里甫,你东山的宅子还未修成么?大半年了……怪不得还没等到你请乔迁喜酒呢。”
高俅苦笑道:“那班全是奸滑之徒,最会偷懒做花活,王老儿又盯得太紧,不好调人。拖拖拉拉,才成一半。”
蔡京道:“如此调动,又得去了三两日,时间紧迫,白误了工夫。里甫,你那左厢就不动了。把张贤侄安置到南山禹王坡吧。老夫想来,此厢交由张贤侄打理再好不过,也许是天意,这厢本是老夫要修南山屋舍,全是精干之人。嗬嗬,想不到还有此用处。这样吧,明日老夫把那厢的指挥使陈八唤入府中,此厢就交由张贤侄来打理。”
童贯微笑道:“硕儿,看来得委曲你了。就先加入此厢,做个指挥使。”
张硕头皮发麻,他是知道北宋一指挥大约有四百多人,超过现代一个营的兵力,火线提干吗?这跟自己悄悄拉上十几二十人秘密训练的想法有异啊。自己的终极目标可是做个创业波士,可不是去参军的呀。这不是赶鸭上架吗?
他挠着头,想推辞又不好开口。蔡京好像明白他的心思,微笑着道:“张贤侄,呵呵,你知道咱们大宋的形势极为危急,唯一妥善之法,就是强军。老夫和你叔父的意思就是想借重你在英国的见识,摸索出一条路子。张贤侄,老夫是很欣赏你的‘有些事,做了才知道’之说,咱们是不是就先从这厢做起?”他目光灼灼。
理由很充分,没得推托,张硕爽快地点头道:“好,就依太师和两位叔父之言,小侄就先从这厢开始试验。”
蔡京严肃地道:“贤侄啊,你此次练兵,必须抓紧,一月之后,恐怕就无如此便利了。就是这个时节,老夫也怕会有事端发生……”他摇了摇头。
高俅问道:“元长,你可是担忧李老儿?”蔡京缓缓地点着头,叹了口气,道:“世间没啥不透风的墙啊。”
高俅也是皱眉苦脸,叹道:“这老儿最喜惹事,其他人都好弄,这可怎么办?咦,老童,你有办法?”他见童贯一副胸有成竹模样,好奇地问道。
童贯微笑道:“昨天是没办法,但现在好了,老高,硕儿不是说过那金丹的事吗?”
高俅闻言,喜笑颜开,拍手叫好。蔡京不明,疑惑地看着他们。高俅连忙解释,蔡京恍然,笑道:“真是天佑我等啊。好好好!”
那三人是兴致颇高地商量来商量去。蔡京的语速很古人,慢条斯理,一板一眼,一字一句,总之就是那种让人睡觉的节奏。可怜的张硕今天一早起来,绞尽脑汁地去和一众军官打赌,又马不停蹄地远赴西山,挨雨淋,遭惊吓,还受尽了皮肉之苦,手脚没个停脑子转个遍,早就疲倦到了极点,开始还参和几句,但憋不住那眼皮老往下掉,他是暗自告诫着自己:要有礼貌。
但那蔡京……哎,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三人商量差不多完善之后,突然间听到阵呼噜声,回头一看,齐都哑然,那张硕竟然是靠在墙角边呼呼大睡了。童贯微笑道:“元长,得麻烦您借部马车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