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突然间老眼放亮,缓缓道:“张贤契,大宋军队孱弱,绝对不是金人的对手,这个在我们心中已有定论。你从英国归来,那边可有什么强军之策?”
张硕心道:“我又不是军人,怎么知道?”但人家已寄以厚望,他不能不低头苦思。但来来回回都是在网上看来的什么上下一心,加强训练,提高素质等等空洞的理论,事实证明这些都作不得准,要是能把这些理论运用得好,咱中国足球队也不会排名直线往下窜是吧?理论终究是靠不住的。你想去提升积弱百年的宋朝军队?孙武来了也没用。他只能挠头了。
蔡京微微一笑道:“大宋重文轻武,虽然号称有百万精兵,但能战的不外乎四五万有余,正如贤契所说,金人兵力不足,辽人未必归心,如果有四五万精兵,或许可以保得宋土一时周全。关键就是能否把这四五万能战之兵练成精兵……”他目光望向童贯。
童贯却是再次默然,明显是信心不足。就连高俅也低下头,一点底气都无。
蔡京微笑着道:“两位贤弟所忧一点不为过。大宋抑武乃是立朝之本,然拥有一支半支精兵,官家肯定不会反对。如何练成精兵,只能请两位贤弟想个法子了。”
高俅道:“元长,宋军状况,您心里应该有数,老童就是再能,也没法子在短期内提升,这事……”
蔡京目光转向张硕,一点也不老眼昏花,反而很灼灼,直灼得张硕头皮发麻,心里只道:“我又不是军人……”他也低下头,真的没办法。
蔡京道:“积习难返,非一朝能改。这个老夫心里明白。或许只能用非常之法了……老夫心里有个想法,说出来请两位贤弟参详参详……前日,老夫闷于府中,想出去走动走动,乃乔装进了市集,路过一间赌坊,见着一男和一妇人纠缠,从言语间,可知此男为军人,染上赌习,却是累战累输,然其是锲而不舍,不惜变卖家产以图翻本……”他顿了顿,捋着白须作意味深长模样。
童贯皱眉道:“元长,您的意思我明白,现军中赌风日盛,累禁不止……嗯,或许这是个好法子。然则西军乃大宋唯一能战之兵,有过上四军而无不及,又去哪给他们找个对手?”他回过味来。
高俅很快也嗅到其中的味道,一拍大腿,大声道:“妙!老童,元长这法大妙。既然西军赌性颇盛,他们又缺钱,以赌治之,再妙不过。至于对手……咱们去刺激刺激棒日、神卫,这两军的赌性绝对不会比西军差,他们是不如西军,但也相差不远,这样……嘿嘿……”
蔡京点头道:“此法虽非常规,然则能最快达到目的。如何安排,还请两位贤弟费心了。张贤契,大宋目前形势确是危险,你从西方归宗,还请多多帮助两位叔父。”
张硕拱拱手道:“这个自然,一定竭尽全力。”
高俅设宴招待,但那高宠却一直没露面,看来他还是挺怕他老子的。酒足饭饱后,张硕醉熏熏地随童贯回府里,这回酒可是喝得不少,都是十度左右的黄酒,估计喝了不下十斤,主要是突然间又想起了他正处于失恋状态,所以想借酒消愁。他是大碗大碗地往肚里灌,直喝得蔡京童贯高俅眼都看直了。当然这也再次印证了他吹嘘的西方的酒烈不是传说嘛。
临走前,高俅悄悄地塞了一堆纸给他,说是小小意思。他也没怎么在意。回到童府,童筑瑜等已在门口翘首以盼,那童心更是流下了眼泪,丢失的二少爷回来了,那弥天大罪总算彻底消解了。
张硕不太敢面对童筑瑜,幸好现在是喝醉了,当然不是真醉,这点低度酒再来十斤也不再话下嘛,都是用来装的。但童筑瑜就是不解风情,居然还过来扶,那微微的淡香,直接就把他熏得魂销云外……这回是人真的醉了,心也是碎碎的!
迷糊中给人弄醒了,却是童心,他低声道:“二少爷,醒醒,您得起程啦。”
张硕睁开眼睛,依稀记得今天是征北军演武的大日子,昨晚是应承了童贯要去军营看看……张硕连忙爬起来,穿戴好,偶一发现衣服里有一帖纸,拿起一看,哇靠,全是大额银票啊。数数,足足有三万两,高俅真是大手笔啊。哎,现在失恋,钱再多也没什么意思,他哀声叹气,顺手塞进了怀里。
天才刚刚亮起,时辰就是早上六点钟左右。一问童贯早已去了军营了。他胡乱吃了点东西,外面已有人在等候,却是童贯的亲卫程涛等五人。
马车是打死也不坐了,只能骑马了。战战兢兢地跨上了马,他突然间想起了和黄泰之约,连忙唤过童心,吩咐了一番。
起程了,程涛等知道他的底细,有两人是把他裹在了中间,严防他坠马。张硕一开始是心惊胆颤左摇右晃,慢慢跑了三四里,便是习惯了,感觉骑马好像真的没什么?胆子一放开,马速也快了起来。
征北军的大营在汴京北郊,离城不足三十里,按正常一个时辰足够了,不过张硕的马术是“初哥”,怎么快都快不起来。两个时辰后,远远便见到前面一座小山前的空地上有无数的帐篷耸立,极为壮观,外面还围有木栅栏,隔不远就有高台吊楼……应该是征北军的军营了。
正面的营门是紧闭的,六骑远远就勒定坐骑,营门很大,跨度足有六米,上面起了个箭楼,有一队人在守卫着。便听箭楼上有人大声叫道:“停下!军营重地,闲人不得前来。”
程涛忙高声叫道:“我是童帅府里的程涛,请上面的兄弟去代为通报一声。”
上面人大约认识程涛,立即就有人下了楼去通报了,不久便听一阵马蹄声传来,军营大门缓缓打了开来,当先一骑却是一位披盔戴甲的三十余岁的将军,他迎了出来,朝众人一抱拳,说道:“哪位是张先生?”
张硕欠了欠身道:“正是在下……”
那将展颜道:“原来您就是张先生啊,童帅高帅正等着您呢。”张硕见这将军彬彬有礼,心中颇是欢喜,微笑道:“那有劳将军了。”那将军手一挥道:“请……”
张硕和他策马并行,心中对这人颇有好感,便开口问道:“不知将军高姓大名?”那将道:“不敢当。末将梁超。”
张硕对这梁超的印象还挺好的,刚想开口结交,但却为眼前场景吓了一跳,却见里面是一个宽大的操场,好大好大,足足有现代足球场十块那么大,此时场中间却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作为现代人的张硕,人可是见多了,但那么齐整的一大群人还是第一次看到,那纵横驰骋的人和马,恐怕有六七万人之多呀!
张硕一愣,几乎就跌下马来,还是梁超眼明手快,大手一动,不经意地在张硕腰上托了一把,张硕得其相助,总算坐稳下来。
张硕谢道:“多谢梁将军相助了,不然我可得太太出个丑了。”
梁超微笑道:“举手之劳,张先生不用客气。请吧,童帅高帅已等得久了。”当先带路,绕过军阵,直驰对面中间将台,张硕硬着头皮,策马前行,眼角所见,却是一路的黑甲,利刀利枪,还有各种从未见过的武器,但此时他一门心思只放在马鞍马腹上,要是一个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好不容易到了将台前,程涛把他扶了下来。梁超把张硕引到将台的木梯旁,说道:“张先生请,童帅高帅在上面等着您呢。”
张硕朝梁超抱了抱拳,便朝楼梯爬去,这将台还挺高,恐怕不止五米,幸好梯级还算平缓,否则张硕还真有点怕怕。爬上将台,上面是四五平方左右的平台,周围有一米高的护栏栏着,童贯和高俅正站在上面观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和器械,他们都披了甲戴了盔,很这个威风那个凛凛。
张硕一上去,童贯朝他点了点头,高俅却开口怨道:“硕儿,你搞什么鬼?现在才来?”张硕摸着头苦笑道:“还不是那该死的马,小侄好几次差点摔下来了。”
高俅笑道:“你这小子,就是不学好,也不学学马术。你不会坐车呀?”
张硕苦笑道:“叔父,您可知道我一坐那玩意,可就糟糕透了。”
高俅想起张硕那“抱大腿”的熊样,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笑道:“几乎忘了……”
童贯说道:“既然硕儿来了,那就开始吧!”高俅点点头道:“好啊。”
童贯手一挥,四下锣鼓声大作,差点把张硕吓趴下去了。高俅笑道:“硕儿你可是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人,也怕这锣鼓声?”
张硕尴尬地道:“没防备没防备……”他站在两人旁边,只见下面数万人马动了起来,场中那是旌旗在微风中招展,人马在飞扬尘土中乱窜,鼓声不停地变化着节凑,人马也在不断地变幻着队形队列,骑马的大将口中发着命令,步行的士兵机械地挪动着脚步……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硕是网上军事发烧友不错,但对于这真实的古代战阵却是从来没研究过,现在只能看出个热闹:人好多,马不少……
童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下面,高俅却是充当了解说员:“硕儿,这可是老童呕心沥血训练出来的本朝八阵阵法,当然也少不了你高叔父的功劳。怎么样?比英国……古时的那些战阵如何?”他嘴里喋喋不休。
张硕老实道:“小侄只能看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