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那天可以被称为“灭族之灾”。我闭着双眼,躺在一株高大茂盛的大树上,一边休息,一边忧伤地想着。爷爷给每个族人都发了一个“灵盘”,可以定位族人们的位置。
而现在,离那天已经过去十天了,还没有一个族人的标志亮起,那么,大概没有一个族人生还······吗?
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我,还是不愿相信族群遭遇屠杀的事情啊······毕竟,我是唯一还活着的雪蝶猫啊!
我一直在逃亡的路上。饿了吃野果,渴了喝泉水,逃亡的感受可真不好受啊!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在晚上啊······每到晚上,我都必须在树上休息,而不能赶夜路。可是这休息也不得安宁,因为总是会做噩梦啊······
我总是梦见这样一幕场景:海俊对着我笑嘻嘻地说着什么,可是一转眼,他就跟着海地爷爷一起消失了;爷爷和妈妈微笑着,询问着我一些问题,我刚要回答,就看见浩浩荡荡的幽蝠猫大军向我们涌来,爷爷和妈妈被淹没了,身后出现了我们的雪蝶战士,但他们很快便倒下了。我看着另一个自己淌着泪,飞着离开了,一团团血雾徐徐升起。而此时,我看到了离开的我所没有看到的景象——幽蝠猫们扬长而去,雪蝶战士们的胸膛上都印着一个血色蝙蝠,很显然是那血色蝙蝠夺去了他们的生命。老人孩子,还有阿姨大妈们都没有逃离幽蝠猫的魔掌,一个个惨死于那血色蝙蝠。连爷爷和妈妈都没有例外······
我跪在地上。原来,在我走后,是这样的景象吗?如果我不走,是不是,族人们就不会死得如此之惨呢?
我呆呆地望着血迹遍布的家园,伸出了颤抖的手,似乎,这样就能触碰到爷爷的大手,就能回到妈妈温暖的怀抱······但我很清楚,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忽然,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唤醒了我:“值得吗?这样伤害自己,真的值得吗?”
我猛地睁开眼睛。我还在那株位于通往大海的路上的那棵树上,而那个空灵的声音,是神的声音!
我望着暗蓝的天空,轻声呼唤着:“神,是你吗?是你在呼唤我吗?你又在哪儿呢?”
神的声音再次在我的灵魂中响起,仍然是那样的悦耳动听,只是,却充满了无奈之色:“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不叫神,我是冰雪使者。”似乎是感受到了我无所谓的态度,神只好将要求放松些:“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原名雪雀,孔雀的雀。你就叫我雪姐姐算了。”
我念叨了几句,神的名字叫雪雀,就是雪姐姐,而雪雀雪姐姐就是神。我心中稍稍有了些暖意——现在,我拥有了一个几乎无所不知的姐姐了!于是,我轻轻唤了声“雪姐姐”。
雪姐姐“哎”的答应一声,又忽然想起了正事似的,道:“其实,你屡次做噩梦,都是因为心中放不下,放不下那天对于独自逃亡,不顾族人的愧疚,是不是?”我默不作声,算是默许。
雪姐姐苦笑道:“你心中放不下,我也没有办法啊。唯一的方法就是冰封记忆了。”
“冰封记忆?”我重复了一遍,反问道。
“对,冰封记忆。把自己不愿回忆的记忆用寒冰冰封起来,不再去回忆它们,只留下自己想要保存的记忆就可以了。这种冰封记忆的寒冰只会在遇见在记忆中存在的人才会解封。怎么样,想要学么?”雪姐姐娓娓道来,说得很是清楚。
我想了想,答应了。我的确不想再回忆从前的事儿了,每一件事都会让我心痛得难以呼吸。或许,我需要的,就是抛弃自己的过去吧。我需要的,是一个全新的雪蝶。更何况,我本就不可能再遇到能使我的记忆解封的人儿了······
带着那段不愿被提及的,被冰封的记忆,我向着东方,向着大海,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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