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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负罪者

踏入东之国的领地,比起北之国的凌冽荒芜,南之国的密林丛生,中方之国的城郭四起,这里更像是一方野地。

没有建筑,没有成群的忙活的人,没有牧群,没有农田,望去是一片长着一尺多长的草地。偶尔见得到一些在小溪边提水的人,他们穿着朴素的布衣,身上是肮脏的油渍,脸上是黑色的泥水,头发粘连在一起,像是以家庭为单位的,一个破烂的木桶,在提上水的时候,有一半已经漏了下去。

“中方之国的人一定很失望吧。”凌小声说道。

“这地方,变了。”玉儿的眼神中带着失望。对于她来说,的确算得上是故地重游,而且是个伤心地。

玉儿本想想起那种甩开一切时,看到的景象的感觉,那种记忆原本全都留下这里了,现在看来,什么都不会留下了吧。

玉儿失落的化作了蝴蝶,安静的伏到了凌的头上。

望着茫茫的草原,星火踏出步子,朝着草原的尽头走去。

“星火,跟着那些人走怎么样,或许能找到什么别的路也说不定。”珍珠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嗯。”星火调转方向,朝小溪边走去。

那些人并不会成群结对的行动,各自打了水便转身走掉了,没有人交流,他们眼神无光,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看起来很危险。

走到溪边,星火低下头,才发现这水也出乎意料的脏。

在水里漂着黑色的污渍,不知是什么。水很浑浊,明明是一条清澈的小溪,细长的一直通向远处的河流,居然被污染成这样,令人也想不出来原因。

水滴冒出气泡,气泡将黑色的泥土顶到水中,泥散开之后,便成了黑色的东西。一些泥虫在水中欢快的游动着。

这东西本是西之国才有的虫子,它们喜欢脏的地方,越是肮脏的地方,越是能看到它们活跃的游动。

就连水源稀缺的西之国的妖怪们都异常的清楚,只要有泥虫的地方,那水是绝不能喝的。

那些人提着水,毫无疑问不是来冲洗的,更何况,连强大的妖怪都无法忍受的水,区区人类如何扛得住。

好奇心驱使星火决定跟在他们后面,一看究竟。

风向有了变化,天边的雨云被牵动着朝着他们的方向飘来。朝着北边,这些人各自结队,零零散散的行进,即便是亲人,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彼此交流。

跟着这些眼神中没有一丝生气的人,星火逆着风,朝着北方走去。

从北国而来的凌冽刚刚翻越国界,就变得温和了许多,带着阵阵凉意,书写着东之国的春色。

不远处,能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草棚,架着几根瘦小的树枝,树枝顶着用枯草和树枝编成的棚顶,看上去既遮不了风又挡不了雨。

那些人就在那草棚的阴凉下休息,棚子正下方,看上去是四处搜集来的废旧桌子拼成的大方桌。上面放着一个大坛子,里面盛满了白花花的米饭,一排小碗整齐的排在桌子边缘,有人正向里面倒着从小溪里打来的水。

天很快阴了下来,一个强壮的男人,****着上身,肌肉健硕,臂膀粗壮有力,他手上拿着皮鞭,腰上挂着腰刀,铁底的皮靴铮光瓦亮,脑袋上扣着一个头盔。

红色的围裙上面挂着一颗头骨,头骨上面有个巨大的坑洞。

铁盔下面是他凶恶的眼睛,看不到他的嘴是因为他的胡子已经浓密到连出去都困难的程度了。

这个男人从草棚边上的隧道里走出来,悠闲地晃着身子,手捋着钢刷一般的胡子,头举得很高:“赶快吃!”

只有这三个字,他甚至不愿意再多说几句话。

一个少年拿着饭勺,将米饭蒯进碗里,一碗一碗的传递开来,他们拿到饭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拿皮鞭的刚转过头,所有的空碗就已经放到了空坛子里。

这些人排成一排走到了隧道里,而那男人则满意的点点头:“这五年的鞭子倒是不白挨。”

说着,他也跟着走下了坑道。

星火走到棚子底下,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星火坐在桌子上面,望着天空,远处能看到北国的雪山在招手。

凌问道:“怎么样,要进去吗?”

珍珠爬到了星火的头顶:“我看还是走吧,就算进去了,我们也什么都发现不了,不如接着朝东走,应该能看到村镇什么的。”

星火转过身,跳到了地上:“嗯,还是继续前进吧。”

正要抬步,一个货郎推着一个独轮小车走了过来,满面堆笑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我去问问。”

玉儿从花瓣上飞了下来,化作人形,从山石后面走了出来,朝着那货郎走了过去。

一阵交谈,玉儿行了一个礼,缓步走了回来。

“朝着那边的小树走,那里有一条小路,顺着路就能走到最近的村镇了。”

从小路走过来,一个只有几十户的小村子荒凉的横在枯黄的土地上。

村口一户人家的地中央坐着一个老人,他脸上的褶皱干枯且明晰,就像他面对的大地一样干涸。

老人目光呆滞,望着不远处渐渐消失了的几个年轻的带着刀的身影,全身上下,连挤出一滴眼泪的水分都没有。

在他身后的几户人家,大都敞着门,家居被翻了出来,一口破碎的铁锅死气沉沉的扣在地面,像是要保护大地不被太阳蹂躏一样伟岸。

最后面的一户人家的门是闭着的,有人推开了那扇门,一个幼小的身影走了出来,快速的跑到路中央,费力的拖着那个保护着大地的“英雄”,哐啷的声音直到进了屋才终于停下来,他很迅速的关上了门,没有人在意这举动。

那货郎本是从这里出发的。

“呸!走开,你这个瘟神!”村里的人将谩骂从窗口抛了出去,没有人愿意站在门口说一句话。

路中央站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他穿着单薄的粗布衣,手上拄着一根小树枝,头发全白,盘在头顶,只有头上的簪子让人觉得他应该不是个穷人。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双膝跪地,背对着骄阳,谦卑无语。

一阵辱骂之后,没有了声音,老者依然不愿离去。

太阳得寸进尺的抬高了身姿,烈日将老者身体中的水从抽出来,肆意的抛洒向大地,摆出一副施舍者的姿态。

老人晃了两晃,慢慢站起身,安安静静的离开了村子。

他朝着不远处的密林走去,星火一行暗自跟了上去,他们感觉这样可以找到匪窝。

绕过排排的枯树林,在一片枯叶遍地的空地里,老者停了下来。周围的颜色与枯叶一样,带着褪色的痕迹,遍染了世界的黄褐色,风中带着凄凉。

干树杈上招来的,是那些等着腐烂尸身的乌鸦,几只鸠也硬挤了过来,它们在空中盘旋着,眼神锐利。

这一片凄凉伤感的地方,根本没有强盗的影子。

一阵风吹过,枯叶被卷到天空中,打着转,老者的身影随着枯叶的起伏,消失在风中。

星火走到空地中央,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原来那只是个灵魂。反复转了几圈,星火无奈,只得另寻道路。

“我们不如直接改道去找紫花潭,本来我们也没有义务要管这闲事儿。”凌一语中的。

妖怪的思维方式大多是这样的,他们不会理会人间怎么样,人间疾苦,与乐拔苦,那是菩萨的事情;普度众生,极乐天下,那是佛陀的事情;心系苍生,匡扶社稷,那是圣贤的事情;至于妖怪,为祸天下是他们的本事,只要不伤人,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一路走来,星火与伙伴们相互扶持,彼此依靠,早就已经违背了修罗之道的生存方式,正因为这一犯规,或许让很多不曾有的感情从心中产生,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唯一明白与过去不同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在一起经历些什么,会感到很快乐。

“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我们不是为了那些人做什么,只是为了自己而已。”星火说着,从枯树林的一条小细缝走了过去。

在两个枯树干中间有一块岩石,石头刚好挡在树木中间,像是人为搬来的,因为密林的缘故,能够通行的地方只有那两颗干瘪的树木中间的距离,当石头挡在这里的时候,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什么路都没有一样。

透过岩石与枯树干间的缝隙,三个彪形大汉在对面围坐在一起。

“哈哈!这回有多少?”

“足够咱过三年,怎么样?”

“这回怎么会有这么多?”

“还不是多亏了那个亡灵,他出现在各地的城郭,村镇,像个谢罪者一样跪在那里,然后等一段时间,那些蠢蛋就自己把金银财宝交上来了,都不用我们去收。”

“别说,老大这一招儿真管用,任谁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嘘,差不多了,咱回吧,巡山的时间早就过了。”

说着,这三人便拍着尘土,朝着不要远处的山岭方向走去。

跟着这三人走上山岭中的一条石台阶,那里一条路直接通向了山腰方向的洞窟,边上是整齐的树木,密林遮天,太阳光很难找到大地的影子。

越往高处走,才逐渐看到太阳,而这时的太阳已经失去了正午的精神,显得疲惫不堪,摇摇欲坠。

靠近洞窟的时候,能看到卫兵,他们武装全身,手执长枪,腰挎砍刀,趾高气昂。

星火绕道,找到了一个缝隙,从那里钻了进去,正是山贼头领的宝座后方。

洞窟里点着火把,空间很大,一把太师椅摆在高台正中央,上面铺着虎皮,两边坐着悍匪,手中拿着大块的肉,油水从手指滴了下来。

“货郎,走了几个城镇了?”匪头对跪在下面的货郎问道。

那正是玉儿去问路的货郎。

“禀大王,足有十几个了,嘿嘿,我,我可以走了吧,我们说好的,有十个大城就放我走的。”

一阵平静,匪头开口说道:“说的不错,咱不能言而无信。”

货郎突然俯身磕头:“谢大王不杀之恩,谢大王!”

“嘿嘿……”匪头阴笑着,突然大喊一声:“架起来!”

一声令下,站在货郎身后的卫兵将货郎架了起来,没等货郎明白怎么回事,匪头开了口:“你看,土匪去打劫城镇,然后你就将黄金球拿出来换取那些村民的金银财宝,大赚了一笔。那些人把愤怒发泄在一个主动负罪的老头儿身上,让他们内心动摇,对匪徒的愤怒转移到了那个幽魂身上,当贼人再来的时候,势必还是措手不及,毫无抵抗之意。闭门怨天,顾影自怜。为了确保下回不会再被洗劫,将自己的宝贝换成你筐里的金球儿,藏好,多完美。”

匪头呷了口茶,接着说道:“但是如果匪徒不再回去反复抢劫了,他们就会让那些金球变回自己的家当,那个时候,发现被骗了的话,一定也找不到你了。”

一个正在吃肉的匪徒停了下来,对着货郎说道:“最近东之国称帝的大妖怪成立了一支特殊部队,专门找我们的麻烦,但是,没人告诉他们的话,他们便不会出动。只要三天,我们就回到人间了,所以,我们打算在逃往人间的时候,把你扔到那个村子里,那些家伙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你身上的时候,我们也就有时间远走高飞了。”

一阵哄堂大笑之后,货郎被架走了。

生活在妖怪的世界中,人是不受尊重的,不论你是贵族还是罪犯没有任何差别。这地方没有规则和王法,力量就是正义。

为了对付逐渐开始兴起皇权的土地,利用人们这种基本心理,躲避当权者制裁的土匪们也越来越多。

太阳终于忍受不住倦意,沉沉的睡去。

月登上山顶,一阵烟雾呛得她赶快将身边的云拉到了身边。

山岭已经是一片火海,大火烧山,对着天空的云彩招手。

常有书载——

东国有秘境,千年不曾为人所证,只有传说为凭。

走逆流水道,借道地狱行,过针山、血池、铁树地狱,需有凤凰引路,行至彼岸之境时,方可寻到此秘境,名曰:紫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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