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行与唐心怡、燕长风三人借着淡淡的月光在小巷中一路狂奔,转眼之间便来到另一条主街道,夜色已深,诺大的街道只能偶尔遇上两三个人,他们瞧见黄天行三人一路飞奔而去,俱是一脸讶然,不明白三个小孩在夜色中形色匆匆所为何事?片刻之后,他们三人又闪进另外一条小巷,借着湘玉城复杂无比的地形左绕右拐,逐渐远离清风楼,身后并无追兵,显然已被聂无双与朱水清拖住,但他们心里也十分清楚,聂无双两人已然受了不轻的伤,对方高手如云,恐怕是拖延不了多久,是以脚下丝毫未见放松,一路上燕长风热泪滚烫,顺着下巴不断滴落,随风往后扬去。
他心潮汹涌起伏,担忧,惧怕,期待。。。各种复杂心情交织在一起,另他这个从三岁起便从未哭过的少年此刻满脸泪水,聂无双与他爹交情深厚,与他亦相识十年有余,可以说他的童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聂无双陪他度过,教他武功心法,为人处事之道,甚至比他爹更加疼爱自己,在他心里,聂无双早已是他生命中无可替代之人,朱水清虽然相较来说认识的略晚一些,但她温柔体贴,待自己极好,如今燕洋无故走火入魔身亡,绝情阁上下一致指认他嫌疑重大,要将他打入大牢,待查明真相再行放出,但他心内十分清楚,一旦进入大牢,他将永远无法从那个地方出来!聂无双与朱水清熟知他的性格,绝不会是加害燕洋之人,况且他年纪尚幼,又怎会有如此心思,遂奋力将他救出,一路遭人围追堵截,大小战十余次,真气已然有不少损耗,好不容易行至这湘玉城,眼看渡江南下,便可远离绝情阁的追杀,岂料终究还是中了敌人埋伏,先前若不是身旁的小兄弟以独特的方式暗示自己,此刻己方三人只怕早已中毒身亡。
想到这里,他不禁瞧了黄天行几眼,他虽与自己以及那名小女孩一路狂奔,但显然不太会武功,自己与那名女子只好为了他屡次减缓脚步,究竟他是什么人?为何要救自己?那名小女孩蓝衣飘飞,身轻如燕,竟似功力不弱!却不知她与这名少年又是何关系?忽然,他的心内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忍不住回首望去,只是背后除了他们三人在月光下的身影,再无它物!心里不禁默默祈祷:希望上天保佑,让聂无双与朱水清今夜能安然逃离此地!只是,他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些强烈的不安,他好害怕,两个月前他失去了疼爱他的爹爹,他好害怕再一次失去聂无双与朱水清!
三人在湘玉城内足足狂奔了两个时辰,眼见前方有一座佛寺,寺内香火鼎盛,显然来此祈福的善男信女众多,三人蹑手蹑脚地爬进了寺庙,借着高大树木的遮挡,从暗处藏进了一座钟楼,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唐心怡道:“此处离清风楼已有一段路程,寺庙又是湘玉城内有名的“金刚寺”,东阳帮的人胆子再大,应该也不敢来这里撒野,我们今晚且在此休息,待明日一早湘玉城城门开启,便出城往永兴码头,只要上了船,便安全了!”黄天行点了点头,燕长风却缓步移往钟楼窗侧,眺望远方,怔怔出神,黄天行知他心思,上前探手搭在他肩上道:“你不用担心,你的那两位朋友武艺高强,定会没事的!”听他安慰,燕长风低头以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抱拳道:“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在下燕长风,不知两位贵姓?”还没等黄天行说话,唐心怡便抢着道:“我叫唐心怡,这位是黄少侠,你得多亏了他的舍命相救!”黄天行不好意思的道:“你别听她的,什么黄少侠,我叫黄天行,你也不用谢我,我先前偶然听到他们的诡计,知道这群妖人欲对你们下毒,哼!可惜我武艺低微帮不上什么忙,否则刚才我定与你们携手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听他一脸正气凛然状,燕长风与唐心怡相视一笑,唐心怡“啧啧”的道:“那我们的黄少侠可得加油喽,否则等咱们的黄少侠神功大成的那一天,这群妖人怕是早已不在了哟!”黄天行也不生气,笑道:“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其实我如今对武学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呢!”燕长风右手按在黄天行肩膀,道:“其实武功高低并不重要,人生在世,重要的是品行,你侠义心肠,毫无武功却在关键时刻对我们施以援手,已是令许多人自愧不如了!”黄天行听他夸奖自己,先是心中喜悦,但听燕长风只谈品行,不说武功,似是对自己今后之路不太看好,不禁心下黯然,燕长风察觉到他的心思,一时不知如何劝慰,只好道:“虽然你眼下在武功方面比他人略微晚了一些,但只要勤加修炼,终有一日也能追赶上一般人的!嗯。。。我从小拜过一些名师,对这方面也略有研究,我们绝情阁的独门心法亦是对修炼大有帮助,如若明日我们能成功逃离此地,我便教你一些修炼方法!”
黄天行闻言大喜,道:“多谢了!”唐心怡拍了拍黄天行的背脊笑道:“天行,你有福了,有绝情阁的三公子教你武功,传授独门心法,或许今后真能有一番作为!”扭头望了燕长风一眼,对这少年的好感增加了不少!天色已晚,三人想着明日一早得出城,便都靠着墙壁各自歇息,只是,燕长风心中满是担忧,却又如何睡得着?他一直站在窗户边望着窗外默默出神,不知不觉,旭日东升,万道霞光洒满湘玉城,将这古寺染上灿灿金光,晨风清凉,让人舒适惬意。黄天行与唐心怡悠悠醒转,瞧见燕长风独自一人伫立出神,也都满不是滋味,唐心怡道:“时间已经不早,过一会这座寺庙便会陆陆续续有人前来,湘玉城南门也即将开启,只要待会顺利过关,我们便安全了!”
黄天行拉着燕长风的衣袖道:“我们走吧!”“嗯!”燕长风点头道,两人正准备下楼,唐心怡则瞪大了双眼望着他们道:“你们该不会打算这样便出去吧?”黄天行一脸讶色:“不然呢?”燕长风似乎也察觉到了些不妥,道:“东阳帮在湘玉城势力颇大,耳目眼线极多,如果我们就这样走出去,恐怕立马便把他们发现行踪了!”唐心怡笑道:“总算知道了,两个小傻蛋!昨晚东阳帮的人估计满大街的搜寻你们二人的身影,你们要是还这样模样,一出大门便要被抓了!”听她称呼两人为傻蛋,不知为何,二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唐心怡又从怀中取出昨日那个淡黄色口袋,探手往里面一抓,取出了一张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的面具,另一只手又从中取出一个水晶玉瓶,缓缓走到黄天行身前,将玉瓶盖轻轻打开,立时有一股奇异清香飘散而出,沁人心脾。
唐心怡先是将那玉瓶中黄色液体倒在手掌,接着将那张透明面具往黄天行脸上一按,倒满玉液的手掌在黄天行的脸上不断摩挲,手掌之上蓝光闪烁,竟是在以真气催动那黄色液体将黄天行的脸与那张面具起一个完美的融合,黄天行从小到大从未被女孩如此近距离抚摸过,虽然知道她的目的,但还是羞得满脸通红,所幸有面具遮掩,唐心怡也瞧不出他脸色的变化,不过片刻,唐心怡便拍了拍双手道:“好了!”燕长风一瞧,不禁对唐心怡竖起拇指:“唐心怡倒是手巧得很,黄天行此刻怕是谁也分辨不出来了!”黄天行心中正自诧异,唐心怡变戏法似的手中多了一面黄铜镜子,黄天行往里边瞧去,自己竟变成了一名皮肤黝黑,满脸憨厚傻笑的小孩,不禁“噗嗤”一笑,道:“心怡果然厉害!我都认不出自己来了!”唐心怡面带得意之色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们唐家的独门手艺,你们尽管放心,别人是认不出来的!”接着她又以同样的手法在燕长风脸上摩挲了一阵,燕长风瞧了一眼铜镜,自己已然变成一名虎头虎脑的农家胖小伙,叹道:“厉害厉害,唐心怡你必定不是普通人家,敢问你出自何门何派?”
黄天行同样心中好奇,先前他尚不觉得,但自从昨晚她以奇招就出燕长风,现今易容术如此精湛,甚至让他联想到那日与“湘玉城双虫”的情景,唐心怡就像一名深藏不露的高手一般,往往出人意料,眼见两人如同打量珍稀物品一般打量着自己,唐心怡有点结巴的道:“这,这个,家师曾叮咛我出行在外不可轻易透露自己身份,恕我实难奉告!”两人大感失望之时,她又道:“安宇城”洛家庄,假若今后你们办完手中事宜,可以去那里找我,便会知道我的一切了!”两人同时点头,黄天行道:“心怡,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唐心怡心中喜悦,但内心深处,却总有一丝奇异的感觉,朋友。。。。燕长风哈哈一笑道:“唐心怡,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在意,你们二位冒死相救我燕长风,我欠你们一份人情,将来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黄天行摇头道:“燕大哥你言重了!那群人可恶至极,我们早就看不顺眼了!”唐心怡也笑道:“是啊燕大哥,以后你也别叫我唐心怡了,和天行一样叫我心怡吧,那群大坏蛋迟早会有报应的,只是不知道燕大哥有什么打算?”燕长风笑道:“好的,心怡,长风,我打算出城之后便前往丹桂城,聂大叔他与我约定在那里相会,你们呢?”黄天行大喜道:“那我们正好同路了,我恰好到丹桂城有些事情要办!”两人同时望向了唐心怡,唐心怡道:“出城送你们上船之后,我便要往东回到“安宇城”了,两人同时“哦”了一声,心中均有些不舍,唐心怡望向窗外,道:“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