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御宸选的一块地方是依山傍水之地,有山有水还清静,他想先生会喜欢的。看着前面掬一把黄土撒上棺木的轩辕御宸,林清水知道那是当今大御皇朝的太子御宸,更是她的儿子,容貌清朗光风霁月,只是为何会以轮椅代步?父子两人难道都是这般宿命吗?左手忍不住按在胸口上,有些止不住的难受,心在滴血。她以为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自己的心已经是石头了,可是为何在回京的第一天便有这么多的噩耗向自己扑来?
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注视自己,忍不住回头看去,却无果,便退回到一旁,看着那些人向棺木上填土,耳边有林先生的学生在念诗: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己。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本是悼亡妻之诗却愣是让他听出了几分对先生的凄凄之意。葬礼结束,许多人渐渐离去,直到最后只剩下他和苏陌璃以及刚刚念诗之人,最后一个便是那位妇人了和她牵着的少年。他清楚的看见在自己与她擦身而过时眼中的慌乱,以及那一抹复杂神色。天空骤然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的。。。。。。
夜晚的大御皇朝御书房灯火通明,轩辕天佑执朱笔批阅奏折,旁边站着的倾城帮忙磨墨,忽而总管太监福公公走了进来,行至轩辕天佑身旁,耳语。说完便退至一旁,容轩辕天佑冥想,倾城眉间微蹙,却没有多语,只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一圈细细的黑色涟漪在砚中荡开。福公公眼观鼻鼻观心,仿似对一切充耳不闻。
“爱妃可是累了?”轩辕天佑放下手中的折子朱笔,揉了揉眉心,一脸温和的看着倾城。
“可莫是陛下自己累了,想要偷懒才说臣妾累了的吧?那要是这样,那好吧!臣妾想要休息了!陛下您要不要一起啊?”倾城故作懊恼的说着,却也识趣儿,她知道轩辕天佑肯定是要见什么人或是要做什么事,明摆着是下逐客令了,自己若是强求怕是不好,以退为进自古以来的上佳兵法。
“乖,福贵你送倾婕妤回去。”轩辕天佑没有回应倾城的话儿,只是侧首吩咐福贵。福贵领是,弯着腰领着倾城出了御书房。福贵将倾城不经意的大量御书房外的动作尽收眼底,却是不动声色。
“属下见过主子。”一名全身黑衣裹身的男子单膝跪在御书房中间,面部以黑布覆住,难以看清其面色,但是却能从仅剩的面部中看出其恭敬之色。
“说吧,大晚上的什么事儿。”平淡的语气,难以分辨出什么语气来,也难以分辨其中的思量。
“那日林青云先生葬礼,属下观察到一位妇女神色奇异,”说着黑衣男子偷偷打量了下轩辕天佑的神色,才接着说,“那名妇女比一般的路人甚至林先生的学生都更加悲伤,属下便派人去查了那妇女的来历,得知,得知,得知。。。”男子好像说到什么诡异又或是令人害怕的事。
“得知什么?”轩辕天佑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便加重了语气,以示不耐。
“得知那妇女便是刚刚去世的林青云林老先生二十三年前失踪的孙女林清水。”黑衣男子闭了闭眼,脱口而出。闭着的眼睛像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你说什么?”轩辕天佑倏尔起身,双手撑在书桌上,脸色惊疑,似是怀疑又似是惊喜以及那一抹复杂,一时间面上神色闪过各异,却又在瞬间恢复如常,似是意识到自己的事态,又马上坐下,瞪大的双眼却出卖了他的情绪,看着前面跪着的黑衣男子。
“属下怕出错,特意又却认了一遍,确认无疑,只是。。。。她身边还带着一位少年,人称胖轩,是她的儿子。”咬了咬牙将自己所知道的,辛苦查来的结果全盘脱出。包括林清水这么些年来是如何过活的,如何生下胖轩,如何为生活而。。。卖身,又是如何沾上赌赢,如何如何。。。同样包括那为何在昨天输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今天依旧有钱去赌坊,家里有钱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
听了黑衣男子的话,轩辕天佑沉默了,儿子?十八年前拼了命的逃离自己,换来的就死这样的结果?清水啊清水!
“下去吧!有心的情况再向孤禀报。”挥挥手示意黑衣人退下,而黑衣人应了声是,立马起身后退三步然后转身迅速离开,就像是身后有什么再追他似得。
“没想到啊!”看完手中的纸条然后扔进火盆中,瞬间化为灰烬。红衣放飞手中的白鸽然后走到苏陌璃身旁,轻声问。“纸条上写了什么,主子是这副表情?可是有什么不对的?”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那平淡无奇的中年妇女居然是刚刚逝去的林老先生唯一的孙女林清水。”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的回答。
“林老先生的孙女?就是那二十三年前名扬天下的才女?战无不胜的赵王爷的未婚妻?天啊!她居然变成了那副样子,难怪她身边都没人认出她来呢!”红叶抢在红衣的前面感叹,她真的是没想到啊,二十多年前的才女大家闺秀居然成了那副样子,“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
‘噗嗤’,苏陌璃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喝茶,不然。。。红衣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可是却明显的脸上柔和了许多。
“主子,你看,我姐笑了诶~”红叶眼尖的捕捉到红衣那浅浅变化的脸,惊叹的说道。她可是好多年没有见红衣笑过了,即使前段时间苏陌璃成亲也只是能感觉到她身上气息的微弱变化,哪里有今天这样?!
“恩,是笑了!红衣,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多笑笑,不然以后找不到夫君可不怪我哦。”苏陌璃也打趣道。
“主子说的哪里话,莫说红衣只想侍奉主子一辈子不嫁人,就是红衣要嫁人,若是那男人只看红衣长得不好不爱笑就不愿娶红衣的话,这种男人要来何意?这不还是主子教我们的吗?”红衣反驳。
“是是是,是我的错!”苏陌璃没想到以前的偶然玩笑之言竟被红衣铭记在心。
知晓自己说不过红衣,便抱着抱枕起身出门,天气难得放晴了,屋檐上的雪正在融化成水顺着檐儿流下,流的急了,形成一道银色的水链,若没有滴在自己身上怕是更加赏心悦目。
“哎哟喂,我的太子妃娘娘,您的暖炉,下次能不能记得拿上啊?你不冷,我看着都替你冷呢!”红叶跟在后面咋咋呼呼的喊着。
“下次知道了!”苏陌璃无奈只得软下性子,好声好气的说着。她可不想一直被红叶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