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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霰血花

“浅绿,你怎么办事的?这银子都存错了户头!你这两个月的薪奉就免了!我先前说的排练舞曲一事让春花秋月四个丫头停了,你一个人管,过几天我要验收!”

祁云天见她真的不高兴了,想劝和一二

“小雪...”

“祁哥你别说话!”

雪念直接打断他的话,严肃地看着浅绿,她从没给过浅绿脸色,浅绿一脸委屈,这都是祁爷坚持安排的,可她没有争辩,赶紧起身应道

“对不起,姑娘,我明日就去钱庄将多出的钱转进祁爷的户头,以后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钱就不必转了,从京和春城分店的一应支出都从我这里出好了,你先下去安排吧。”

雪念挥挥手,浅绿行了礼,抱着账本和图纸下去了。祁云天被震到说不出话来,认识这么久,从没见雪念发过火,更不用说对着她情同姐妹的浅绿,被她这么训斥着,到嘴的话反而说不出来了,也罢,账不过是本数字,只要有他在,定会让小雪在银钱上不用犯愁!

“不是说带了花籽回来给我娘?我们快些去,她老人家知道你回来了,这会指定在花园等着你呢!”

提到伯母,雪念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让祁云天在楼下等着,上楼拿了锦袋,和祁云天一起往祁府走去。祁府坐落在边城的北面,独门大院,有种军人特有的铁汉气势。他原也不是边城人,很早就参了军,从军果敢精悍,又很有头脑,很快就从小兵升到了统领千人的都统,再过了几年,军功显赫,不到二十五岁就成为了左将军,前途一片光明,却不知为何在正辉煌的时候放弃了他的军旅生涯,带着母亲来到边城定居。他在边城一直都是个传奇,白手起家,从一个茅草房子逐渐建立自己的商号,再建起这座宽宏的祁府,成为边城有名的富裕人家。

祁府门前并未像别人那样竖两尊威武的石狮,而是种了两颗挺拔的柏树,像两个魁梧的护卫,守卫者祁家府院的安宁。门口的小厮见祁爷回来,赶紧打开铜皮包嵌的大门,一人则小跑着禀告老太太去了。雪念不是第一次来祁府,挥挥手让祁云天自个儿忙去,她轻车熟路就找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刚踏进门,一个鹅黄的身影就迎了上来

“姑娘来了!老太太知道消息,等了半天了,快请进来吧!”

这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初蕊,伺候老太太已经有几年了。雪念随她来到老太太亲自开辟的后花园,虽已是夜幕,花园的灯全都点亮了,老太太宛自在给一盆昙花搭着支架。

“老夫人,姑娘来看您了!”

老太太回头,看到雪念,脸上的褶子乐开了花

“小雪来了,快来快来,这昙花要开啦!”

雪念依言上前,扶着老太太的手,看着花开一半的洁白花朵。老太太原本年岁不高,还未到花甲之年,可她的面容却如古稀老人,虽说她相信因果循环,轮回报应,可老太太真的是个和蔼又可亲的人,对自己过早衰老的面容竟毫不介意,以豁达的心态享受着现在宁静的生活,不该承受这样的变故。

“开了,开了!”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雪念回神,看着花筒慢慢翘起,紫色的外衣慢慢打开,洁白的花瓣伸展开来。那花瓣一层层,一片片,如大雪纷飞那样美丽,它倾尽所有,努力绽放,只为在短暂的花期里尽情活出自己的绚烂。

“真香!”

雪念由衷地赞叹,老太太脸上满是笑意。

“什么花这么香?”

祁云天大步踏进院落,远远就闻到一股清香。老太太慈爱地看着走来的儿子,笑答

“是昙花,你倒赶巧,再晚些来,它就要谢啦!”

昙花花期很短,由开到败也不过一两个时辰,这么美的花,却好景不长,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容,祁云天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由忆起从前命运多舛的时候。

他自小与妹妹和娘相依为命,受尽苦楚,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娘和妹妹过上好日子。谁知祸不单行,妹妹在他外出从军的时候意外失踪,不知生死,娘一时接受不了,陷入魔怔,神智癫狂。他当时在军中已经很有威望,日子也好过了,娘却成了这样,妹妹也下落不明。他毅然辞去了左将军一职,退役回乡照顾娘亲,可娘亲在那个环境下整日癫狂不止,他只好换个环境,带着娘来到边城置家置业,一边遍请名医为娘医治。

只是多年过去了,娘没有半点好转,反而每况愈下。直到一年前,娘发狂奔走到边城外的乡野,等他赶到时,就看到一个姑娘抱着晕过去的娘,靠在一块大石上替她诊脉,一个绿衫丫头撑着油纸伞,给两人遮挡烈阳。

姑娘神色清冷,却意外认真,他不敢打扰,又实在担心娘的病情,小心地开口询问

“我娘她怎么样了?”

姑娘头都没抬,细细查看了娘的面相和眼睑,这才开了口

“你娘房前种了柳树?”

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当时他非常惊讶,看她一身风尘,应该初到边城,怎就知道他娘房前有柳树?

“确实有,有何不妥吗?”

娘原来很喜欢花花草草,她住的院子特意开辟了花园,柳树原本自然生长在那里,枝繁叶茂,建宅时也就没有除去。

姑娘露出了然的神情

“你娘早前精神受到刺激,魂魄不稳,思维陷入混沌,后来生活的地方一直有柳树相伴,柳树最易招惹鬼魂,你娘本就魂魄漂离,被孤魂撞了体,还有柳树的阴气替孤魂固本培元,你娘就越来越癫狂了。”

他的心情已经不是惊讶能形容了,他请姑娘为娘治病,条件任她开,当时她只是憔悴地笑笑,说这不重要,先让她和丫鬟休整一日再说,他和雪念也就从那日开始结缘。

后来,柳树被砍去,在给娘医治前她就说过,娘这些年心血煎熬太过,若得清醒,容颜和身体机能都会萎靡很多。人生在世,浑浑噩噩无知无觉地过去一生,怎比得上清醒自在,恣意享受地度过一时呢!小雪道法极高,他只能用神奇来形容这个女子,不仅让娘清醒过来,还推算出妹妹没有死,让娘心中的结开解了不少。虽然从那以后娘的容颜就苍老成这样,但娘毫不介意,她说这是她的重生,过一天就赚一天。

“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快把小雪带来的种子种上,这六月雪乘着晚上的露水种下去,正好养,养得好,明年的这个时候就能开花了。”

祁云天被娘亲拉回思绪,看着小雪和娘亲都望着他,心中暖暖地。

“马上去!”

扎紧裤管,接过小雪手中的锦囊,走到娘指定的地方开始下种子。雪念看老太太指挥祁哥种花,宛自在花园里溜达着,这里抚抚,那里看看。老太太养花的手艺极好,很多珍稀难种的花草都在这里繁花似锦。手触到一个长着圆球样果实的植物,突然被扎了一下,刺痛刺痛的,雪念赶紧收回手,刚准备放嘴里吮一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刚刚手指扎破,滴了滴血在果实上,果实上的毛孔竟然渐渐扩张,将血滴完全吸收进去,然后闭合,恢复如初。她想起来了,这是她在无涯山寻到的霰血花!

她游历各地,一来为了查探那个印记的痕迹,二来也想多些见识,提升下自己的实力,无法驱除血符灵让她意识到自己能力的浅薄,有意无意她就会收集关于血符灵的信息,这霰血花就是她去无涯村时听到的传说。

传说这种花是佛陀的善心长成,很久以前,大地一片混沌,天地人三界的界限还没有划分,不时有妖魔鬼怪肆虐人间,人间苦不堪言。佛陀怜悯世人,设下八八六十四个分身守护着人间的四面八方,佛陀每日带领分身诵经念佛,以最纯净的心灵为世人祈祷,趋避灾难,日积月累,佛陀的分身化为能吸纳吞噬幽灵邪魅的花,更加近距离地守卫着世上的人。直到有一天,一个满身怨气的邪灵横扫大地,想要统领大地,第一个目标就是除去这些守护花。两方在天涯斗了七个昼夜,最终六十四株分身合为一体,将邪灵消灭干净,但它也被邪灵侵害,茎液泛红,不再纯净。为了不被邪气带入魔道,分身隐身天涯,潜心修行,成了现在稀有的霰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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