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老爷子和四王爷,雪念踏上了去无尽山的征程。忘川说了,无尽山离此地并不是特别远,来回二十天的路程,正好还有一个月回去好好准备婚礼。
虽说只十来天的路,但沿途经过的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荒山野岭,连人毛都看不见一根。高人都是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只是皓月大师隐得太深了些,难怪世人以为大师已经圆寂了。
“前面是天堑,现在还不到过去的时辰,先原地休息一下。”
过去还分时辰?雪念好奇地看向忘川,见他正就地扎营,恐怕这个时辰还得一段时间,赶紧过去帮忙。
“大哥,这时辰尚早,天色也不错,为何现在不能过去?难道要等天黑啊?”
花抱月替宋青扎好营,跑过来找忘川,一向只听说不走夜路的,倒没听过找夜路走的。忘川解释道
“这道天堑叫月亮湾,你现在去看只能看到一片雾霭,不知道哪里才是落脚点。只有等到月亮出来,推算出今日的湾点,才能借力踏过去。”
“今日的湾点?这还每天都会变化啊?”
花抱月惊讶了,看到忘川淡定地点点头,好吧,他服气了,五行八卦他不在行,若不是跟着忘川,他肯定过不去这道湾。雪念也感觉神奇,她并未感觉到任何阵法的存在,这里却藏了这么个玄门奇阵,不知云雾下隐着的无尽山又是什么样子。
“巽,你看,这叫不叫坐看云卷云舒!”
雪念坐在展开的帐篷外,正好对着天堑。忘川在她身边站定,看着天堑外的云雾辗转变幻,就像天边的白云落下了凡尘,很有意境。
“嘿,今日有肉吃了!”
话音才落,几道精光唰地飞上天空,忘川来不及制止,大雁已经三两只地跌落下来。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雪念察觉忘川的神色不对,低声问道
“怎么了?”
“这里隐着死海。”
简单的一句话,让雪念震惊万分。只有当年参与平乱的十二高人知道死海藏在哪里,且不说这意味着什么,死海方圆数里都是那场祸乱的中心,死伤不计其数,不可能一一渡化,只怕死海周边变成了世界最大的魔窟。皓月大师选择这里隐世,很大的可能是为了镇守这里的魔窟,还人间一份安宁。
而雪念心中有种感觉,她的父母就是被封印在死海下,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但她这种直觉越来越强烈。所以她心里有些排斥死海,原本想找到大师了解当年的过程,待婚礼后再去揭开这一切,哪知忘川一开始就打算先找到死海。
四周渐渐阴冷起来
“我们回去吧!成亲后再来拜访大师。”
雪念拽着忘川的衣袖,语气中有隐隐的哀求。忘川握着她的手,扬起一个暖暖的笑
“待我找到岳父岳母,亲自向二老提亲,我有信心让他们放心地将你托付给我。”
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原来他一直做着这样的打算,一直想了却她的心愿,给她没有遗憾的婚礼。倾身上前,紧紧抱住这个谪仙一样的男人
“他们一定会夸我眼光好的。”
“嫂子,你来烤吧,你手艺好!”
这一会儿空档,花抱月已经将大雁里外收拾了个干净,成云和天罡也架起了火堆。雪念还在担忧一旁的血迹,忘川拍拍她的手
“没事,我来处理。”
雪念过去替他们烤着大雁,看到成云将血迹完全掩埋,忘川在四周布了个阵。等他们围过来的时候,大雁已经烤好了。花抱月咬了一口,赞不绝口
“难怪二哥总喜欢去王府,嫂子,你的手艺真好,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些。”
雪念又递给他一些,忘川抬头看着花抱月
“三弟,把东西给我,你和宋青回边城等我们。”
花抱月愣了下,宋青也看过来,雪念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东西,为这次来,他好像做了很多准备。不过既然他是来探死海的,只怕有场未知恶仗要打,三弟虽会些法术,却不够强大,不能连累他和青青。
“我不回!”
花抱月继续撕下大雁肉吃着
“我知道大哥此行所做的事十分凶险,所以带天眼出来的时候,我让父皇下了诏书立锦焕二哥做太子,我做好了打算,和大哥同生共死,你赶不走我的。”
雪念和宋青都十分惊讶,没想到他竟卸下了太子之位!忘川静静地看了花抱月,朝他伸出手去
“给我,事情有变,我们回城的时间恐怕要推后,你们回去替我和雪儿将婚礼准备好,我说过了,要最盛大的!”
花抱月扔了手中的骨头,从怀中掏出两颗黝黑的不带半点珠光的珠子,却并没有递给忘川
“大哥,这两颗天眼是天眼阵的精粹所在,只有花家嫡系血脉才能开启,所以你不能赶我回去,我也绝对不会回去!”
“王爷,我也不会回城!”
宋青坐在花抱月身边,明白了他们的打算,亦是一脸坚决。竟然只有花家的血才能开启,忘川有些始料未及,看来他们是不肯回去了,也罢,待援军到来前,他应该能保他们周全。
“从现在开始,时刻保持警惕,恶灵只怕随时会来侵袭!”
“放心,林爷爷送我的冰影,我带来了。”
手掌平摊开,一把寒凉的雪色光剑出现在花抱月的手中。林爷爷给的东西,肯定都是上上品,雪念歉意地看向宋青
“连累你了。”
宋青摇头
“小雪,你和慕王的事于我而言永远都不会是连累。”
宋青的话似乎别有含义,这却不是雪念现在该去探究的,从认识宋青起,她就一直无条件地在帮他们,眼前有一道难关在即,她既不愿离开,就只能承下她这份情,若有机会,再行报答。
“你休息一下,我来守着。”
忘川站在账外,山风吹来,紫衣飘飘,在这苍茫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孤高。雪念轻轻‘嗯’了一声,离月出还有段时间,此行既然想挑开死海的真面目,恐怕会引来大量的邪灵,不知那个大祭司无邪会不会来。以他在世的能力,没有长公主的心头血,他肯定有后招让自己苏醒,不得不防。
是夜,宋青走到忘川身边,看着月华一点点洒向人间。
“王爷,舍利终究要靠精元发挥威力,您还是少动法为好。”
忘川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回头看了沉睡中的雪念一眼,复又投放到夜幕下的云海。他都知道!他这般睿智无双,早就心知肚明!宋青不再言语,也将目光投向云雾,深邃莫名。
小雪,你终究还是来到了这里。
一个模糊的声音在梦境中响起,不是恩师,却又格外亲切。
跟我来吧!
长者转身往前走去,前面是一片悬崖,长者却毫无顾忌地落脚向前,雪念立刻紧紧跟上。
烟云在身边飘过,一切都那么虚无缥缈。
长者落在一个台阶上,转身回头,满目慈爱
你的师父历劫未归,让我牵引你来此,你的路,就在这里。
长者的身影渐渐消失,雪念想要伸手拦住,四周却化为虚无。
师父历劫?雪念揉了揉眼睛,原来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