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血符灵是你什么人?”
这个问题雪念一直想问,他为了它连生命都在所不惜!忆起往事,忘川不再那样神思凝重,发生了那么多事,尤其是老天将雪儿带到他身边,他愿意去相信,之前的磨难都是为了这一刻与雪儿的相守。
“那是我胞妹,她叫燕儿,比我只小少半柱香的时辰。她很活泼,每天蹦蹦跳跳,不知道累的样子,我话很少,娘常说,我们该换换,女孩子该文静一些。可我觉得,她那样很好,很阳光,我想守护住她的阳光。”
雪念温柔地看着忘川,能感觉到他脸上温暖的笑意,那时的他一定很幸福。
“燕儿和我很像,总想拉我和她穿一样的衣服,我觉得那是女孩子穿的,总不肯如她愿。后来我们六岁生辰,我偷偷拿了娘亲为我们准备的同色衣服,想给燕儿一个惊喜。等我跑到前院,只看到满院的血,娘亲倒在血泊中,挥手让我赶紧走!那些骑在马上的人看到我格外兴奋,跑来抓我,手中拿着一坛血红血红的东西,就要往我身上倒。燕儿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将我推开,所有的血红都浇在了她身上。”
忘川深吸一口气,这场景他总不敢想起,燕儿满身是血地对他喊着
哥哥,走!哥哥,走~!
从肉肉的小脚开始,一点点融化在血色当中。
王妈抱着他往后山跑,那些人拼命追过来,快要追到的时候,王伯替他挡下了砍来的刀剑,将他和王妈一起推下了悬崖。
悬崖下有一个他练功的弹跳床,他和王妈掉下去后,王妈收拢了跳床,紧紧抱着他,不让他发出声来。直到三天后,他们才爬上悬崖,看到外祖替娘收了尸,跌坐在坟前老泪纵横。后院架着一个火堆,旁边焚烧了很多的符纸,他跟外祖学过玄学,知道那是燕儿,她被下了咒,变成了血符灵,外祖不想她遗祸人间,想将她消散掉。他偷拿了外祖的收魂介子,将燕儿带在了身边。
雪念终于明白他为何要寄养血符灵,为何那般生无可恋。
“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解除燕儿身上的枷锁,助她重生。”
忘川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我现在惟愿你一切安好,我能一直照顾你。”
雪念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现在发自内心的安宁,低低细语
“会的。”
日出东山,浅绿端了水盆,准备上去给姑娘,成云伸手,将她拦下,浅绿诧异地看着总管,总管只是朝她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浅绿看了眼走道,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对总管行礼退下。她看得出来,姑娘喜欢爷,爷也对姑娘极好,两情相悦是最幸福的事,她为姑娘高兴。
窗外越来越明亮,忘川想要将百叶窗拉下,以免阳光照进来影响她休息。怀中的人却动了,揉着惺忪的眼睛,嘟咙着
“又做梦了。”
想想不对,这抱着的触感很真实啊!咻系睁大眼睛,就见忘川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醒了。”
阳光透过窗叶,打在他的身上,俊朗的五官更加梦幻,每天醒来都能看到这样的脸,会不会太幸福了?
“没醒,做梦呢。”
雪念闭上眼睛,第一次有了想赖床的冲动。
“好了,再赖床,一会儿你的丫头该笑话你了。”
雪念这才想起浅绿这个点都没来,成云也没来伺候忘川早朝,双手捂脸,没法见人了,天地良心,她没吃掉他们爷啊!
穿好外衣,忘川拍拍手,浅绿端了水盆进来,雪念觉得脸有些烧,捧了水往脸上拍打降温,浅绿递了罗帕过来
“姑娘,擦擦脸。”
声音平静,没有异样,雪念这才稍稍缓和了些。浅绿拿了木梳准备给她梳头,忘川接过
“我来吧。”
动作轻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雪念在黄铜镜中看到他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就溢出浅浅的笑。浅绿颔首侧立,看着两人温情的画面,心中是满满的高兴。姑娘人好,值得人这样疼她怜她!
宫里来人,神色仓皇,说皇上要召见慕王,雪念有些心神不宁,暗自算了一卦,主凶!她又没有理由和他一起入宫,坚持要他穿上昨日缝制的烟紫衣衫,以防万一。
成云跟她学法,已见成效,他的法器也已经认他为主,有他跟着,雪念稍稍放宽了心。
成雨递来一封书信,拆开来看,原来是林爷爷!老爷子嘴馋那只叫花鸡的紧,让她写了配方,他老人家准备自个儿做着吃,雪念不由笑了,爷爷还真是个老顽童,细心地写了叫花鸡的做法,顺带还写了醉红尘的酿制方法,老爷子爱酒,这醉红尘一定能得他老人家欢心。
后面还有一句话,让她画了当日在铜门前看到的景象,也没说用来干嘛,想起那日看到的画面,雪念心里还是钝钝地痛,对于那个印记,她总是无法平静面对,每次看到,她就想起六岁时看到的景象,她的父母,周身围满了这种印记,消失在她的世界...
深吸一口气,让眼中的泪不会掉落下来,她不会丹青,要作画,得找个会画的人。忘川已经入宫两个时辰了,看着外面晚霞满天,心中的不安又隐隐升起。
“这封信先回过去,顺便挑几只肥壮细嫩的母鸡一并送去,母鸡要挑黄嘴、黄脚、黄毛的。”
成雨拿了信封出去,交代属下办事。雪念走出听书院,看着天空渐渐闪现的星辰,主星蒙尘,将星晦暗,真龙受困,紫禁城内有血光之灾,她不能坐等下去!
“成雨,想办法带我进宫!”
紫禁城,慈宁宫
一个凤冠加身的中年女子形状癫狂,眼神阴测测地扫视着在场的人,地上血溅满地,倒着不少宫女太监。
“什么宠什么爱,都是骗人的!几十颗烂草就点头将我推向火坑,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中年女子拿着把刀,不时地朝自己的胳膊划上一刀,血越流,她笑得越欢,仿佛伤的不是自己。皇帝在外围不敢靠近,怕女子有过激的行为,焦急地看着忘川,让他想办法。
皇上说太后发疯了,杀了很多宫女。他试图让带刀侍卫制服太后,又不许伤到太后凤体,结果都无法近身,到后来发现她言语有异,这才请了忘川来商议对策。只一眼,忘川就知道太后被鬼上身了,而这只恶鬼,正是死在异乡的紫月公主!太后时而痴痴地看着忘川,时而狠戾地看着皇帝,她在等,等日落西山后,阴气平地起。
忘川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她一身红衣惨死,心中的怨念肯定无以复加,若等她脱体而出,只怕很难对付。冯清带了相师过来,在忘川的指导下布下法阵,想要驱离太后身上的恶鬼,谁知投射过去的符纸仿佛牛入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对,纵然是怨念深重,他们布下的法阵也定能伤其一二。如今毫发无损,并不仅仅是怨灵而已,恐怕误打误撞让她得了某种力量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