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前方柳树上半躺着一个人,两手环抱,睡眼惺忪,口中叼着一片翠叶,神情似乎有所不满。
“那是你心志不够坚定,否则纵是天塌地陷也能安然入梦。”洛子央见状调笑道。
“嗨呀,还敢强词夺理,我倒要看看你这身板是否和嘴巴一样硬。”说着,起身跳下柳树,忽觉一道清风拂过,人影瞬间消失。再看之时,已经到了洛子的面前,这样的迅捷的身法,平生未见。
那人先是咧嘴一笑,接着再次挪移,瞬间绕至洛子央身后,起手一掌拍出,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硬接一掌,身体前倾数步,却只有些许痛感,并未受伤分毫,看来此人只为切磋并无伤人之心。感受到对方意图,洛子央也作出反应,转身御敌,却已不见对手的踪影。
“就凭这样,也敢出来行走江湖?”那人转瞬又出现在洛子央后方,面上颇有几分得意。
“如果江湖上都是你这样的对手,那又有何不敢。”洛子央闻言轻笑道,这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注意了!千里孤光。”乾坤妙法随心而动,身后君子风应声而起,如皎月初升,悬于半空。而后光华大涨锁定眼前目标,无数剑芒绵柔灵动,流窜出去。
对方丝毫不惧,平举双手,掌心向外,沉声一喝:“御柳九重。”周身阵阵绿光闪烁,凭空出现无数柳枝,层层叠叠,互相包裹形成护罩。洛子央剑芒虽多,却都较为分散,威力难以凝聚,不足以破开护罩的防御。
初识乾坤妙法的洛子央,会的招式并不多,却在此刻想到了孤鸣生的逆剑之招。当下心念一转,双手高举君子风,剑气收敛集于一锋,剑光浩然如柱,朝着护罩力劈而下。
雷霆万钧之势,崩山裂地之威落在护罩上震颤四野,只见护罩难以承受,层层瓦解,周围柳叶纷飞,地陷三尺。罩中之人越发吃力,眼看就要招架不住,连忙大喊:“停、停、停,别打了,我认输。”
洛子央闻言收回剑势,君子风回转入鞘,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之人:“我这身板硬不硬不重要,但我这剑硬不硬你该知道了吧。”
这人似乎不愿服输,小声嘀咕道:“嘁,要不是我还没睡醒,哪轮到你嚣张”
“说的是,朋友身法了得,举世无双。若不是让着我,早就输了。”洛子央并不在意。
“嘿嘿,我这人起床气比较重,必须找人打一架才能清醒,多有得罪。”见洛子央如此称赞反倒显得不好意思了。
“那现在清醒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不用,不用,已经很清醒了。”
“呵,你这身法确实非凡,若是开始就倾尽全力,胜负还很难说。”
“那当然了,行走江湖要想保命就得跑得快。原本这御柳如丝带有韧性,最擅长防御,若是平常剑招定能挡下。没想到你最后这招既有刀的沉猛,又有剑的锋锐,实在是难以招架。我的防御之招反倒限制了自己行动,能想出这样的招式,你也不赖。”
“谬赞了,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洛子央轻笑一声,不敢自诩。
“师傅说能学以致用,知行并进也是一种本事,无须谦虚。”
“是嘛,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烟柳千寒·皓清风。本来准备去墨显城找人,途经此地不觉小憩了一番。”皓清风憨笑道。
“哦,我叫洛子央。听闻墨显城是墨家根据地,其中墨者皆精通机关秘术,天下闻名,有机会倒是可以见识下。”
“不尽然,那只是世人的片面之词,墨家机关术确实了得,但也不止于此。墨显城乃是百术汇流之地,所谓星象观测,天机推衍,铸造冶炼,几何算术,音律调弦,奇门遁甲等等文学武道,皆有所长。”
“这样,有空是该去看一看。”洛子央略微沉思,想起了那毫无头绪的木块。墨显城中能人倍出,汇集百术,或许可以解开其中奥秘。
“别等有空了,难得你我初识,现在就一起去吧。”皓清风热情相邀,让人不忍拒绝。
“也行,那就去吧。”洛子央转念又想,自己并不知晓墨显城的位置,不如就此而往,也免去一番波折。
如果对眼前的路感到迷茫,那不妨选择一条新的道路,或许会另有收获。
要去墨显城,就必须从天离州赶到天坎州,两州之隔天遥地远,二人速度却是丝毫不慢。一者通晓乾坤,运行造化,脚下生风雷,一者身法了得,转瞬无影,跬步却千里。
天坎州边界的荒野上,夜幕悄然降下阴霾。黑云遮月,凛风瑟瑟,枯木摇曳,寒鸦哀鸣。忽闻奚琴之音,声声慢慢,凄凄惨惨,拉奏悲凉之语。
“人生恰似清秋月,圆也萧索,缺也萧索。冷夜无声,都作黄泉路上一缕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