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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间少年衔青草

天空是泛黄的,有些阴沉,日月似在浅谈,私语,夕阳的余晖洒遍大地,洒遍这片深山!

浅褐色的枝干,左右分开,向上延伸着,茂密的林叶遮住光辉,黑乌乌的一片,树林里阴暗而寂静。

密林深处,少年一袭黑色长袍,腰间挂着一柄柴刀,刀身上还沾着丝丝血迹,脖间围着狼绒,口中衔着一根青草,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弧度,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少年名叫三儿,笑容不减,双手抱于脑后,显得有些慵懒,脚尖轻轻一勾,数十斤重的狼尸便飞离地面,随即手臂一挽,顿时半提着挂在身后。

“嚎呜~~~”旁边两匹灰狼身躯微颤,口中嚎叫着,似是威胁!

三儿轻轻咬着青草,上下晃动,抬起头,很是随意的望着两匹灰狼,笑了笑,脚步轻迈。

两匹灰狼却仿佛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后退,见到三儿并不是追来,这才微微停下,但目光,依旧紧紧盯着三儿。

“放心吧,每天只猎一只,这次算你们倒霉,涸泽而渔的事,是蠢人才做的!”三儿停步,对着两匹灰狼说道,看起来似乎有些痴傻,但,两匹灰狼却是听懂了,缓步轻退,随即快速跑开,根本不管少年提着的那具狼尸!

狼性本是凶狠无比,此刻却被少年吓的不敢攻击,颇有些不可思议!但,对于在这深山打猎了数年之久少年来说,就像是这片密林的禁忌,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许多野兽早已认识这个少年,大多畏惧,躲避着他。

三儿摇摇头,轻轻一笑,继续迈步,朝着自家方向走去。

“嗯?”三儿突然止步,微微皱眉,双耳微动,右手松开狼尸,握上了腰间的柴刀!

“噗通~”狼尸重重的落地,带起一阵疾风,掀起四周片片枯叶。

常年打猎的直觉告诉三儿,侧前方草丛藏着危险,波及生命的危险……

“噗!”三儿吐出口中青草,却如飞针一般扎在地面落叶之上!

“危机感?”三儿微眯着双眼,眼中竟是闪烁着一丝兴奋,“似乎,好久……没有危机感了吧?”舔了舔嘴唇,顿时感觉身体里血液像是在沸腾!

草丛被轻轻地扒开,露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轻轻地放在地上,继而现出整个身躯,步伐轻盈,如同漫步在自家后花园中!

那是一只斑斓大虎,差不多有普通老虎两倍大,有些奇异!一身金黄色的毛发,夹杂着一条条黑色的斑纹。轻轻地抬起虎爪,身体缓步前移,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散发着凛冽的气息,凶芒四射,吐出鲜红的舌头,歪着头颅,轻柔的舔着前躯毛发,两眼却斜视着少年。

“这里,是我的地盘!”三儿两腿微微弯曲,步履下沉,入土三分,如同蓄力之弓,随时可能化作离弦之箭,淡淡的开口说道。这里的野兽虽然不能口吐人言,但却微微通着人性,这点,三儿早已从其他野兽身上知晓。

“唔……”大虎喉中发出嘶吼,两瓣嘴唇微张,露出四颗尖尖的犬牙,闪烁着寒光,仿佛正在冷笑。闻得三儿此话,大虎更显狰狞!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便足以说明,虎,最为霸道!可此刻三儿居然说这里是他的地盘,大虎,岂能容忍?

三儿最不应该的,便是说出这句话,在大虎看来,无异于挑衅!

“吼~~~”大虎昂首,仰天大啸,吼声振聋发聩,林中顿时一片沸腾,禽鸟纷飞,万兽匍匐,这是森林中的霸主,睥睨这片山林!

三儿只感觉耳膜发痛,却恍若未觉,瞥眼观察着四周,视线一直不曾离开大虎,双目毫不示弱的释放着凶残!

林间法则,无畏者生,惧怕者死,这是三儿一直以来深山打猎的经验,只是这一次,却遇到了这林中之王。

大虎不再移动,前腿伸直,弓着腰身,一双虎目贪婪而凶残的看着夜孤。蹬腿,闪电般扑来,威势凛然!

“来了!”少年瞳孔收缩,紧了紧手中柴刀,亦是弹跳而起,身体下压,几乎是擦着虎爪,地上一个翻腾,迅速起身,反手向着大虎头颅挥刀砍下!

大虎微侧脑袋,一刀虽然砍中,但并不致命,反而激怒了大虎,愈加凶残,猛地挥爪,风驰电掣般,拍在三儿胸口!

三儿一声闷哼,只感觉一股沛然大力袭来,身体猛地倒飞,来不及起身,原地立即一个翻滚,又躲过了大虎一个猛扑!

三儿瞥眼勘测着周围,迅速起身,拔腿就跑!大虎岂肯放过这眼前伤害他的少年,大吼一声,四腿发力,奔腾追去。

三儿弹身起跳,大虎立即逮着机会,扑向空中,张开大口,甚至可以看到滴落的涎液。

“嘭!”

一声巨响,无数树叶散落在地!大虎巨口离三儿只有短短几寸距离,但,就这几寸,如同天堑,大虎后腿虚蹬,终究是无法借力,怎么也够不着,只能一阵焦怒的大吼!

“呵,终究是只畜生!”三儿冷笑,同时亦是轻嘘口气,说道。

看着被卡在两颗大树之间的大虎,少三儿不敢拖延,举起手中柴刀,对着大虎脖子猛劈!

“嘭!”

“嘭!”

刀刀到肉,鲜血飞溅,染红了三儿衣衫,大虎剧颤,最终,趋于平静!

“嘿!”三儿轻轻抚摸着颈部狼绒围脖,微微一笑,“可以换虎皮的了!还可以给老头子也做一个!只是,浪费了一匹好狼!”

…………

“老头子,”天色已晚,三儿扛着大虎,走向一间小茅屋,“看我打着什么了!”

“老头子?”见无人应答,三儿心头一阵不好的预感,有些焦急,又是喊了一声。

“汪!”“汪!”远处,一只黄色大狗大叫着,拖着带血的身子,朝着三儿奔来!

“大黄,你受伤了?老头子呢?”

“汪!汪!”大黄咬着三儿腿脚衣衫,轻轻扯了两下,随即跑向远处,三儿赶忙丢下大虎,跟着跑去。

“呜~~”“呜~~”大黄匍匐在老人身边,不停地呜咽着,眼角居然泣着泪珠!

“老头子!爷爷!”三儿撕心裂肺的大吼,眼泪如珍珠般滚滚落下,身形奔动,跪倒在老人身前,颤抖着双手抚摸向老人脸庞,将老人揽向怀中!

老人面容慈祥,竟还带着一丝笑意,额间几缕皱纹,两鬓微微发白,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一根人参。人参沾着血迹,猩红刺目!

“老头子,你醒醒啊!”三儿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将老人的头紧贴着脸颊,似乎极为担心下一刻就会失去一般!

半晌之后,老人的手指微微一动,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嘶哑的鸣音,随即眼皮缓缓睁开,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

“三儿……”老人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老头子,你醒了,我在,我在呢!你怎么变成这样的,谁把你打成这样?”三儿强行止住了奔流的泪水,颤声问道。

很显然,老者身上的伤势是人为的,而非野兽。若是野兽的话,老人也不可能还能完整的保留身躯了,估计能剩下一节肢体就已经是万幸。

老人没有回答,用力抬起手臂,将人参放在三儿手上。反而是自顾自的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三儿……你知道……咳咳……为……为什么……喊你……三儿吗?”

“老头子,你别说话,别说话了!我去采药,先救你再说!”三儿抽泣着,急道,就欲离去,却见老人抓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这个问题以前三儿问过老人很多次,但老人总是微微一笑,避开回答。甚至到现在,三儿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只知道记事起老人便一直都是喊自己三儿。而三儿想要喊老人爷爷,老人却死活都不同意。这便是为何三儿一直喊老人老头子的原因了。

“你是……明……皇第三……三代……孙,”老人咳出一口鲜血,“床下……木盒,你的……”老人脸上带着一丝骄傲,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咧出一丝笑意,但这笑容只是持续了一半,连带着未说完的话语一起截然而止。充满皱纹的脸庞再也无法支撑得住,缓缓地倒向一边,手臂无力的垂地……

“老头子……爷爷……”撕心裂肺的大吼,从小随着老头一起长大的少年,早已将老人当成了自己的爷爷,至于明皇这个真正的爷爷,谁会对一个从来没管过自己甚至自己都没见过的人倾注多少感情吗?而此时相依为命的人逝去,心中千般痛楚,又与何人说?

良久,三儿终于停止哭泣,眼眶已经有些红肿,面庞充满了冷漠与仇恨:“不论你是谁,血债……必以血偿!”声如幽魂,却带着一抹坚定。

…………

茅屋边,三儿双手沾满鲜血,刨出了约莫一人大小的土坑,小心翼翼的将老人的尸体放进去,随即盖上一件虎皮,这才缓慢的将泥土盖上。

“爷爷,您就是我的爷爷,路上冷,这个盖着,暖和……”

三儿红着眼,找来一个木片,立了个墓碑,孤立着土丘前方……

爷爷老头子之墓,孙三儿立!

一座没人祭拜的墓,一块没人看懂的碑!

三儿跪在坟前,看着漆黑的夜空,不知家在何方,不知何去何从,嚎啕大哭着,“我不要家,我不要!”声音轻,却又重,似乎还带着一丝怨恨,一抹心酸,很是复杂。

“以后,我叫夜孤!”三儿哭干了泪,双眼望着远方,淡淡的道。

与此同时,一抹幽光划过,一具漆黑如墨的棺材骤然出现在夜孤眼前。

以后,我叫夜孤……

声音却在这一刻以一种诡异的形式传递出去,这天地,突然发生了一些莫名的变化……

……

一处四角凉亭里,四人正在吃着一桌清淡的菜肴,一名青衣男子突然转首,望了眼夜孤所在方向。

“怎么了?山”旁边白衣女子轻声问道,如同天籁,绝美的容颜,卓然于世。天上两只鸾鸟,突然呆呆的撞到了一起……

“发现了一件颇为有意思的事而已。”青衣男子哑然失笑,“你看你,又害的这两只呆鸟相撞。”

“爹,谁让娘这么美的,连女儿都嫉妒了,也难怪那两只色鸟精神恍惚!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年轻女子嬉笑道。

年轻女子哥哥微微一笑,轻轻颌首。

“你这小妮子!调皮~”白衣女子轻笑。

……

远方,一处农田里,一名老农突然停下了手中挥舞的锄头,看着夜孤方向,咧开嘴:“夜孤?哈”随即又低下头开始除草,显然神经颇为粗大……

不过,若是让夜孤知道,不知隔着多远,这一农夫都能听清他的话语,不知该有多惊骇……

……

一处简朴庭院内,身着王袍之人,愣愣的看着夜孤的方向,“******,又跑出来祸害……”旁边一名老仆一脸愕然,难以置信的看着王袍男子,似是疑惑平常温文尔雅的大人怎么今天连粗口都爆出来了。但老仆明白,必然是大人看到了自己看不到的事,可是,什么事能让大人都如此失态呢?老仆一脸惊奇,却又不好询问,心里又痒痒的很。

王袍男子突然回头看了眼老仆,微笑问道:“是不是很好奇?”

“王爷睿智。”老仆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马屁,心里特开心,感动,想着,王爷终于想起老奴了。

“真的好奇?”

“着实有些。”

“本王偏不告诉你,哈哈!”说着大笑着迈步走开。

老仆老脸一僵,心中对这王爷的脾气彻底没辙,黑着脸也迈步跟上,不过似乎嘴里有些碎碎念。至于在问候些什么……估计也只有他心底知道了。

……

一处数十万里都了无生机的荒渊之内,滚滚尸气翻腾,一具庞大的青铜棺,此时棺盖震颤不已,随即露出一缕缝隙,两道血红的目光迸出,随即一道让人寒意透骨的声音传出,“我的……”

无尽的尸气丝毫挡不住两道血光,直冲天际,奔着夜孤方向而去。

突然,一道巨大的锄头虚影狠狠地剜向两道血光,虚空震颤,两者消失,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深渊内,“不久我出,杀你!”低沉的声音传出。

农田里,农夫面带微笑,放下手中锄头,耸耸肩,“我等你!”短短三个字,无限的自信。

棺盖缓缓闭合,再也没有异动。

……

而两者交锋的一刻,一个老乞丐惊骇的望着天际,“这是那几个人在对战吗?”随即一脸凝重的说道:“这天要变了,老乞丐我有些事,也该了了。”

一处云烟雾饶的道观,一位道人担忧道:“大劫又起,祸兮福兮?”

某处王宫内,一龙袍男子神色平淡,眼神古井无波,“差不多了……”

西方,一佛寺之内,为首打坐之人突然睁开眼,“阿弥陀佛,我佛教盛世来了……”,下方一众僧人躬身念道:“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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