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霞遍布西天,落日的余晖倾洒在大地上,照耀着白雪,反射出无力的光芒。
下山!
叶鼎向山下走去,背上,满满一筐草药,是一天的收获。
一整天翻山越岭,爬高上低,更要时刻绷紧神经,防备未知的危机。这样的高压,莫说叶鼎,随意换一修炼数年筑基功的外院弟子,都难堪重负。
心神疲惫,
山道上,叶鼎走的异常缓慢,临近半山腰,突然,在其身后,有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等等。”
闻声,叶鼎一怔,随即止不住叹息道。
“到底没忍住吗。”
叶鼎转身看去,只见,山道拐角处,有一人影走出,大概十四五岁,背着药娄,灰白布衣上沾满泥土。少年两边脸颊仍挂着泪痕,微微泛青,落在叶鼎眼里,显然刚被人揍过。
见到这状,叶鼎一脸错愕。
额!
这与他预想的不符,叶鼎都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如今来看,却不需要,少年明显是遭人打劫了,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少年的药篓中,叶鼎观察到,只剩下零星两三株草药,这意味少年要想在天黑之前凑足十株草药,已基本无望,最起码今天不行,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夜晚的匡山,危机四伏,各种蛇虫异兽出没,白鹿书院早有令,严禁任何弟子夜里上山。
这时,见叶鼎盯着自己,少年眼露畏惧。
少年被抢怕了,在其眼中,像叶鼎这般出身官宦的富家子弟,简直如妖若魔鬼,若非逼不得已,他也不会向叶鼎求助,主要还是看叶鼎刚来不久。
少年赌叶鼎还没与其他人同流合污。
“你好,请问,你能不能借我几株草药,我,我...”
怀着忐忑的心情,少年问道,看向叶鼎,双目中闪动着乞求的光芒。确实,此刻也就叶鼎能帮到他,叶鼎的背篓中,足足有十几株草药,纵使给上少年几株,也依然够交差。
闻言,叶鼎一愣。
借药!
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叶鼎不知道白鹿书院有没有这等习俗,但在他想来,应该不会有。叶鼎看的出,少年是真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否则,其也不至于这么做。
问人借药交任务,这怎么看,都是一种向人低头的表现。
同样是少年郎,少年能做到这一步,可见,是已经放弃了尊严,只求在这白鹿书院中能生存下去。且不论这种做法是否好,但至少,少年无意间拨动了叶鼎的心,让其不觉在心底升起一丝同情。
从少年身上,叶鼎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那个在风雪中乞讨的少年。
或许正是这一丝同情心作祟,让叶鼎鬼使神差就答应了下来。
“可以。”
简单的两个字,落在少年耳里,仿如被天上掉馅饼砸中,少年望向叶鼎,满脸感激,就差抱着叶鼎痛哭流涕,告诉叶鼎,其是他再生父母。
少年的举动,让叶鼎一脸尴尬。
然而,叶鼎却不知,在少年心里,叶鼎便是顶着光环的圣人。
白鹿书院有规定,外院弟子每日必须要上交满十株草药,否则,会有相应的惩罚,至少饿一顿肚子跑不了。
在此之前,少年已连续饿了三天。
这倒并非少年实力弱,不懂采药,实际上,少年的实力相当高,哪怕在数百人的白鹿谷中,也能排中上,比叶鼎都强不少,可奈何,少年出身贫寒,天生性格软弱。
在白鹿谷中,少年经常受到欺负,久而久之,那软弱的性格就被无限放大,让其不论面对谁,都本能的低人一等,即使叶鼎这个新人也不例外。
见叶鼎往药篓外取药,少年感激更甚。
止血草,猫耳朵...
一株,两株,三株,直到第四株,忽然,叶鼎低着头没注意到,少年的脸色变了,眼底有贪婪之光涌动。
接骨木!
在白鹿谷摸爬滚打一年,少年自然识得这株珍草,纵是没获得过,其也听说过,接骨木价值数十两雪银。
这一刻,叶鼎药篓中,那一朵红色小花,显得尤为迷人。
数十两雪银,这是少年长这么大也没见过的巨款,内心犹豫,挣扎,终于,面对诱惑,在金钱面前,少年妥协了。
锵!
伴随一阵剧烈的金属摩擦音,少年起了杀心。
两人相隔三丈,少年长剑出鞘,直指叶鼎后背心,这一刹那,劲风肆虐,感受到身后那凌厉的杀机,叶鼎顿时大惊。
“不好。”
叶鼎大叫,几乎不假思索,就一个驴打滚避开少年的剑。
与此同时,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少年的长剑割破空气,狠狠扎在原先叶鼎的立脚处。不远外,望着入地三分的精铁长剑,叶鼎一阵后怕,这一剑若刺在他身上,绝对十死无生。
“终究是高估了人性。”
叶鼎本以为已把少年看透,但而今看来,叶鼎发现,根本是自己错的离谱。都到了这一步,若他再看不出少年是为了什么,就真白活了。
两世为人,叶鼎看的最多,便要属这贪婪。
“你确定要这么做。”
叶鼎寒着音问道,止不住怒意,这并非是为了一篓草药,亦或是被偷袭,而是少年触犯了他的底限。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少年因为一株草药便杀人,这是叶鼎无法理解的。
一旁,听到叶鼎的话,少年嘴角扯起一抹轻蔑。
“白痴,做都做了,还问这个,有意义吗,今天小爷心情好,大发慈悲,念在你还算识相的份上,草药我收了,滚吧。”
随意的挥了挥手,此时此刻,少年的眼中,只有那一株不过价值数十辆雪银的接骨木,那还顾得上叶鼎。看着这一幕,叶鼎的心底有痛惜闪过,但这一次,其终是没再劝说什么。
叶鼎深知,少年一朝入魔,从此再无回头路。
这世上总有些事,永远不能去做,总有些禁忌,永远不能去触碰,一旦沾上,就会像吸毒一样,一辈子无法回头。
“很好。”
叶鼎深深看了少年一眼,随即转身离去,果断,干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少年实力要高于自己,叶鼎很清楚,即使留下战一场,自己也不见得就一定能赢。更何况,少年已有了杀心,叶鼎不愿冒险,做看似硬气,实则无谓的抗争。
有时候,退一步并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