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国都城的城郊,有一座山,名唤青霄。
山上有个护月山庄,是专为守护月落王室而设,里面高手如云。
我的师父,就是那里面最顶尖的高手。
我不是月落人,而是南泗国的子民。
据说,在我一岁多时,我的家人就都被山贼杀死了,是当时出使南泗的曲泓将军,在山道上捡到了我。
而后,他就把我带回了月落,送到了护月山庄,交给了他的生死之交,也就是我的师父──上官卓彦。
师父他,人生的俊逸、清朗,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无所不晓,无所不通。
他让我随他姓,起了个名字,叫水苏。
他说,当时青霄山的山前山后,都长满了水苏草,紫莹莹的花朵灿若繁星,幽香漫漫。
师父不仅武功高强,还身怀家传的占卜灵术。
可惜,洞悉天数是需要付出高昂代价的,他的整个家族,到最后就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师父一生都没有成家,就只有我这一个徒儿。
他嗜酒如命,他落落寡欢。
靖朗曾经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他说,就照师父那个酒量、那个喝法,把一辈子喝的酒加起来,恐都能汇聚成一个不小的湖泊。
只要不离山外出,每到黄昏,他都会去青霄山的南坡独坐吹箫,风雨无阻。
他的箫声,总是那样的凄苦悲凉,连林子里的飞鸟走兽,都不忍听闻。
一曲终了,他都会无言的遥望着南方,神情忧郁落寞,不多时,就会把几坛子酒水喝个精光。
有一次,小师叔站在百果林中,望着他那寂寥的背影,浅浅叹息。
他说,师父就是个伤了情的人。
我当时还太小,不懂什么是伤情,只知道跟曲清乐在旁边开心的扑着蝴蝶、逮着蚂蚱。
师父的腰间,永远都会挂着三样东西,长剑、玉箫、酒葫芦。
我曾跟小师叔偷偷打过赌,我说,在师父的心里,酒葫芦一定是最重要的,比那柄护命的长剑还要重要。
而小师叔却不以为然的抿唇一笑,说,那支玉箫才是最必不可少的。
多年后,我偶然提及此事,还被小师叔抓到把柄,结结实实的奴役了三个月。
他那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唇角勾满了邪肆、得意的笑,我懊悔的恨不得与他拔剑相向。
即便是等师父去了的那一年,我揣着他的遗嘱把那支玉箫送去南泗时,对男女之间的情感,还是懵懂的。
我委实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剩下最后一口气时,师父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女人。
那是他一辈子的伤,更是一辈子的牵挂,至死都难休。
武功高强又怎样,占卜之术再灵验又有什么用,都换不来与心爱之人厮守在一起。
记得有一次,他曾在醉酒后凄凄苦笑,“占卜者,能卜算人的寿数、运数、命数,可这其中,并不包括占卜者本人。”
讽刺,这真是个极大的讽刺。
对师父的整个家族,是个极大的讽刺。
对师父他自己,是个极大的讽刺。
而对我,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