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堂内,身穿大红喜服的新郎倌儿笑得一脸灿烂,两只小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线,嘴巴笑得都要咧到腮帮子上了!只见他牵着新娘的衣襟,幸福的走在前边。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更是娇羞的轻移莲步在喜娘的簇拥下跟在新郎身后向花堂走来……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新郎新娘怎的……”堂下的宾客彻底傻了,这寇王府里到底出了什么卯巧?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堂上热热闹闹的拜开了花堂,堂下众人却炸开了锅——今个儿不是寇王爷要与任姑娘成亲吗?这请柬上明明写得清楚,高堂上坐着的也是寇老夫人与任先生没错儿啊?可怎的这新郎就换成了王爷的傻跟班儿,新娘也完全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台上仪官丝毫不理会堂下众人的哗然,只管高声礼喝:“送入洞房——礼——成——”
顿时鞭炮齐鸣,鼓乐喧天,这震耳欲聋的动静瞬间盖过了所有宾客的喧哗,这整一场婚礼算是在这震天的锣鼓声里给混过去了。
只到黄昏,喜宴散去,新郎也再未露过面,从宾客们只得闷头向府外散去,只到离开府门好远,才有三五个成群的悄悄聚在一起小声谈论着 , 众说无不纷纭! 但无一不围绕着今儿寇王府这一出“偷梁换柱”的大戏。
今天真是亏了!亏了!这寇王府成亲的主角是谁到如今是无关紧要了,可最关键的是,这贺礼可是按王爷的规制来送的啊!却白白便宜了一对无名的小跟班儿……
寇王府的婚礼算是糊弄着给蒙了过去,虽说主角儿临时给换成了十九和灵芝,但总算没冷了场儿!天黑了下来,寇老夫人与众人齐聚在小花厅里等候着寇天恩的消息,一时间大家都是沉默的!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随着天色渐暗,气温也骤降,白天化雪时流下的雪水此时在房檐上凝聚成了尺来长的冰棱子,在寒风里喀吧做响!
许久许久!都没有人说一句话,厅内静得要命,只有一盆炭火不时发出碎屑砰裂的噼啪声响。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到了深夜吧!房门外才传来焦虑的皮靴触地的声响,大家才激灵一下清醒,寻声向门口望去……
房门打开,满脸冰霜的寇王爷推门而入,带着一团寒气,眼中藏着不尽的焦灼。
寇老夫人霍的站起身,却没说话,从儿子的神色中她便知晓,寻了一整天,仍是没有找到丫头的踪迹。
“娘亲……”寇天恩欲言又止,寻了一整天,都没寻到丫头的踪影,到底是为什么她会在这拜堂的前夕出逃?到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妥当呢?他将这些时日以来所以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还巴望着,她是一时想不通,无法面对即将嫁做人妇而出走,这会儿想通了能自己回来的。但从众人的神色里他知道,这真是自己妄想了!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来,他赶紧运息调整才压住那一口欲涌上来的血逆。
“大家忙碌了几个日夜,都累了!先下去休息吧!”老夫人吩咐家院们退下,她知道这会子,儿子一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讲的!
“老夫人!王爷!要不,我带大家伙再去外面找找,说不定任姑娘一时想不开,就藏在哪个角落里呢?”一叔颤微微的向老夫人请命,他看得出,王爷的心伤得不轻。
“不必了!阿一!你带大家去十九房里道声贺吧!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喜事一桩,成就了他的终身大事,也算功德圆满!若没有他,寇王府今儿就真得冷场了!你也代我送他份贺礼,了表心意吧!”
“……也好……”一叔无奈只得带着大家伙向后院的十九房中而去。
十九的小房间里,被临时披挂上了大红的喜幔,几床新购置来的大红被褥摆在床上,桌上、墙上贴了几个喜字,就算喜房了。桌上一对红烛摇影,一壶合欢酒飘香,便再无他物。
十九与灵芝并肩坐在床边上,直到现在,今天的一切尤如在梦中。白天在后堂,当老夫人站起身说,要替王爷做主的时候,他们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直到现在身穿大红喜服坐在自己的喜房里,两个人还未从梦境中醒来!
“灵……灵芝……你……害怕吗……”终还是十九先清醒过来,看着身边大红盖头盖着的心上人。他即是激动又是紧张!
“……”半晌,盖头下的灵芝也没答话,只是听得到她紧张的喘息声。
“灵芝……你别紧张!我会保护你的……我……”十九想要安慰一直自己的新娘,却又语无论次,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知道……今天婚礼太突然了,我即没有给你送过聘,也没来得及跟你换八字,甚至连你父母都没见上一面,连间像样的婚房都没有给你准备,连仪式都是借王爷的……更别说连洞房都是冷冷清清的……我知道,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可……可是你放心!这些等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的……”十九急着向灵芝表白心迹,生怕她不承认今天的婚礼。
“傻小子……谁说你没下过聘,那支银钗难道不是吗?还有咱们的八字,去年我就偷偷让我爹找人给合过了,说是天做之合呢!至于婚礼和婚房——这些我不在乎……洞房清静点更好……省得别人来打扰……”说到最后,灵芝娇羞的语气低得不能再低了!
“真……真的!灵……灵芝……你太好了!我发誓这辈子一定对你好!”听了灵芝的话,十九兴奋的直搓手,他悄悄伸出手试探着握一握灵芝不安的紧绞在一起的双手,灵芝的身体立时一阵颤抖。她推开十九的手,却小声抽泣着,这倒把十九给吓坏了!
“哎呀……灵芝……你别害怕……你若不同意,我不会碰你的……我就是……就是……”刚刚还好好的说着话,这下又突然哭起来,十九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唔……不是的……我不是怪你……我是想……想姑娘了!这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安身?有没有冻着、饿着……”说到伤心处,灵芝的眼泪又成双成对儿的往下掉,可把十九给心疼坏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上前笨笨的拥住心上人,灵芝依在他肩头,悄悄的流着泪。 隔着红盖头,她可以朦胧的看到十九焦急的窘迫,不免又有些心疼。不管怎么说,今天自己算是嫁给十九了,虽事发仓促,却也是嫁给了自己日思夜盼人!算是一桩好事!所以哭了一阵便止住哭声:
“对不起啊十九!说到底今天是咱俩的喜事呢!又是老夫人给做得媒,是前世修来的福呢!都是我不好,扫了你的兴呢……”
见灵芝不再哭泣,十九也便释怀,他傻笑着拥灵芝在怀里,只抱得更紧,却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傻小子,你还真是傻,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怀中可人娇嗔,更加让傻小子不知所措了!
“我……我该……怎么做……”十九一脸窘态,涨红了脸,抓耳挠腮的问……
“傻小子!快揭盖头啊!”窗外传来一阵开心的嘻闹声,房门被推开,阿二阿三与众丫头婆子,嘻嘻哈哈一涌而进,只惊得一对新人赶快分开紧粘的身子,灵芝更是羞得红了脸躲在大红盖头里不敢抬起头来。
“阿二阿三!怎么是你们,真是太坏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十九捶打着阿二的肩,笑闹着。
“闹洞房哪有提前打招呼的!就得趁你不备才进来呢!” 众人笑闹着,一涌而上,一边将一笸箩花生红枣、高梁米洒满了两人的婚床,一边怂恿着十九上前去揭盖在灵芝头上的红盖头。刚刚还冷清的新房里,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