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铁师父,俏儿关上房门回身重重给了寇天恩一拳:“你这个混王爷!怎么什么事都做得出,你这样子叫我日后怎么见人呐?”
“我做什么了?……”寇天恩故作委屈的反问一句,假装不知道俏儿说的什么意思。
“还不承认!你这衣服是什么意思?别人看了还以为……”俏儿扯了扯他还未来得及系上的衣襟纽扣,脸上又腾的浮上红云,接下来的话她都不敢再问了!
“爷身上有些热,解开衣服透透气,别人爱怎么瞎猜是他的事,怎么?丫头你以为别人会怎么想……”寇天恩俯下身,玩味的看着俏儿羞红的脸,故意逗她。
“哎呀你……太坏了!不理你了”俏儿娇羞的一跺脚转身跑回房里去了。寇天恩恶作剧得逞,不由一阵开心的大笑,随后也跟了进去。
铁师父送来的大礼盒,包装很是简单,在寇王爷送来的那一大堆里精美礼品里显得有些寒酸,但俏儿一点也不在乎,她看重的是师父的那份心意,兴高采烈的打开那扎着红色缎带的盒子,俏儿的眼睛立时一亮——那盒子里赫然躺着一条雪白雪白的狐皮围脖儿,而且是用一整条的银狐皮制成的,那狐皮上的风毛根根水滑柔软、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一看便是上等货色,
俏儿惊呆了!她实在想不到,清俭如铁师父这样,竟然会将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给自己。这条银狐围脖的价值怕是得让铁师父倾家荡产了吧!若真是这样,那他以后的生活该怎么维持?倾尽家财也要送自己一份贺礼,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到此,她一时有些不知是喜是忧了!
抚摸着这条银狐皮,那温暖柔软的触感竟让俏儿有些泪眼婆娑了!不知为什么,这条银狐围脖儿让她又想起了数年前在沃于山时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夜……
那天冬天,俏儿才不到八岁,那天也像现在这样飘着纷飞的雪花,把整个沃于山都蒙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天冷极了!俏儿和老爹、柯骏哥一同走上回山的路,他们的脚陷在厚厚的积雪里,弄湿了鞋袜,鞋子都变成了冰疙瘩,俏儿的一双脚冻得都麻木了,像刀子割一样的疼。那天夜晚,柯骏看着被冰雪湿透的俏儿的棉鞋,眉头便皱成一团——俏儿的鞋已经小得不能穿了,前面和后面都绽开了、露出了棉花,穿着这样的鞋子走在大雪地里,和赤脚也没什么不同了。
柯骏心疼的把俏儿一双冻伤的小脚捂在怀里,直到她安心的睡去,他才悄悄起身踏着雪爬到了沃于山顶,在大雪纷飞的夜里守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一早儿,才用自制的捕兽夹,捉到了一只出洞觅食的野兔,他兴高采烈的抱着那只肥硕的大野兔、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才跑回了家中。那天从不杀生的柯骏哥,对着那只兔子念了无数遍经文,替它超度……
于是俏儿的脚上便有了一双温暖又舒适的兔皮靴子,这双靴子整整陪着俏儿度过了两个漫长的寒冬,直到它小到不能再穿了,才不得不舍弃。然而为了这双靴子,柯骏哥的脚却冻伤了,以后的每个冬天,他脚上的冻疮都要复发一次,又痛又痒,可他却从来没有在俏儿面前显露过。
俏儿翻开银狐围脖儿,仔细的查看着,她似乎是能从这银狐皮上察觉了某种熟悉的气息……她从头到尾的查找着——终地,从缝制围巾的接口处,她看到了那熟悉的、三彩丝线连结成的“一字针脚”……
抱着这条大围巾,摸着那熟悉的一字针脚,俏儿悄悄流了一夜的泪,他还活着,而且他就在自己的周围,否则他不会知道自己即将嫁给王爷的事,那三彩的丝线是他们的约定,他说过,他愿意为他缝一辈子的鞋子,将来他们成亲时,他一定会用专属于他们的“三彩丝线“”在她的嫁衣上缝上专属于他的“一字针脚”,意思是“三生三世都要对她一心一意!”然而“三彩丝线”出现了,新郎却换作了另一个人……
婚期一天天临近,俏儿的心也一天天莫名的发着慌,说心里话,她虽然认命的由着父亲和干娘为自己操办着婚事,可心里始终不愿面对这桩婚事,好几次她想要对父亲说,婚礼的事再往后延延,可一看到父亲、干娘和寇王爷那满心欢喜的模样,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俏儿的心在矛盾中苦苦煎熬着,这婚礼不举行吧!是伤了父亲和干娘的心,也辜负了寇王爷对自己的这一片痴心;若举行吧,自己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她苦苦的纠结着,人也跟着渐渐消瘦下去。说到底,这场众望所归的婚礼不是自己真心想要的!
雪还在下,从大片的雪花渐渐变成细碎的雪末,扬扬洒洒从天空飘散下来,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阴冷弥散着。寇天恩踏着厚厚的积雪从向王府方向跋涉着,他的脚步异常沉重,走进了府门,方砖砌成的甬路上又铺了一层浅浅的雪,踩着这“咯吱”作响的薄雪,他向后院而去,在雕花木门前止步,他犹豫着看着在笼在飞雪中的星雨楼,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
在自己期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如愿以偿的能和俏儿成亲的前夕,偏偏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老天爷故意在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还是他根本就是在惩罚和考验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和他回来了……
当他再次看到那个虽变了装,掩了饰的熟悉身影时,他清楚的知道,接下来的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他早不现晚不现,偏要在他和俏儿的婚迅传遍东昌的时候,他现身了!到底意欲何为?是凑巧还是刻意?但无论是什么,只要他敢和自己抢丫头,那他就不会客气……